差一点儿少女(58)

她在学校里转了几圈,想像着十年前,于凯在这里生活的模样。她想像着夏日的午后,于凯和白芷抱着吉他,坐校内的草地上,写歌、唱歌。

她本是不该想起这些的,但她不愿意去想自己的事,不愿去想支离破碎的感情,不愿去想即使是在病床上,仍在拼命咒骂自己的母亲。

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她离开了学校,一路走到那间名为“C'ESTLAVIE”的酒吧外,却没有进去。

那些冲动的情绪促使她乘上火车,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可这时,它们都已在陆怜生漫无目的徘徊中得以消解。

她隔一座着停车场,看向前方的酒吧,想着于凯就在那扇门后,走过去,推开它,就能见到于凯。

可然后呢?

向于凯哭诉母亲对自己的冷漠?告诉他,此刻的自己无比脆弱,需要他的帮助?

“我知道你始终没法走出白芷的阴影,但是你能不能先暂时把那些痛苦抛到脑后,你能不能先来安慰一下我?”

陆怜生苦笑一下,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是多么的荒唐。

她从来都没为于凯做过什么,她只是默默享受着于凯对自己的帮助,却不能给于凯任何等价的回报。

她眼睁睁地看着于凯的生活在自己面前轰然崩塌,但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安慰自己:“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而如今,当她得知了母亲的病情,当她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后,她坐上了那辆火车,她来到这座城市,因为她想:

“于凯一定可以帮我。”

她甚至不知道于凯是否愿意见她。

刺耳电话声忽然响起,陆怜生被震得神魂一颤。她回过神,见到又是孙婷打来的,于是接了电话。

孙婷在电话里问:“姐,你在哪里呢?”

陆怜生微怔,说:“怎么了?”

孙婷说:“刚才卓辰希给我打了电话。要你的电话号码。我问他找你干什么,他说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还好。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就问他到底怎么了。结果卓辰希跟我说。”她学着卓辰希的语调,“‘是陆小姐的私事,我不太方便对外人讲。’”

孙婷顿了顿,又说,“我一听就来气了,就跟他说‘电话号也是私人的,不方便告诉你。’我想着你俩呆了那么长时间,你也没告诉他你的电话号,估计是没看上他,所以我也就没给。不过说真的,你到底怎么了?我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挺担心你的,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他欺负你了?”

想到卓辰希没把自己母亲的事情往外面说,陆怜生多少还有感动,她说:“没事,我回头再跟你细讲。”

孙婷“嗯”了一声,又说:“那我就转告卓辰希了。”

陆怜生一怔:“转告什么?”

孙婷说:“我不是没把你的电话号告诉他么。他就跟我说,那就让我问问你怎么样,如果没事儿的话,就转告他一声,他也好放心。”孙婷又说,“你真没事儿呗,那我告诉他去了。”

陆怜生忽然说:“等会儿。”

孙婷问:“怎么了?”

陆怜生犹豫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你说,于凯是平静的么?”

孙婷有些诧异:“于凯?”

陆怜生说:“就是你给我发的那个视频,你也看了那个视频,你说,在酒吧里唱歌的于凯,他是平静的吗?”

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面的孙婷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陆怜生叫了她两声,孙婷才说:“姐,你怎么又提起他了。”

陆怜生苦笑了一下,说:“没事儿。我随便问问。”

孙婷停了一会儿,才说:“姐,你希望他是平静的么?”

这回轮到陆怜生不说话了。

孙婷又说:“姐,于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也希望你和他能在一起。但之前和你聊的那几次,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能感觉到,你们中间隔着一个没法跳过的问题,如果那个问题能解决,你们就能开开心心在一起,但是问题就在于,那个问题几乎没法解决,对吧?”

陆怜生深吸了口气,说:“是。”

孙婷说:“那我的建议就很简单了,拼命去解决那个问题,如果还是不能解决,就放过彼此。”

陆怜生听到电话对侧,有人叫了孙婷一声,孙婷朝那面喊:“等会儿!”于是陆怜生说:“你先去忙吧,我没有别的事情了。”

孙婷说:“好,那我待会告诉卓辰希一声。”顿了顿又说,“其实吧,我觉得他也挺好的。”

陆怜生无奈地笑笑,为了打消孙婷胡乱牵线的念头,连忙让她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装回包内,随即抬头看向前方的酒吧,霓虹灯不停转变着颜色,吸引着路人的注意。陆怜生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就到这里吧,还是不要进去了。

她本已转身要走,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停车场的对侧。

——他拎着一个吉他盒,朝酒吧走着,他的步履沉缓,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他本已走到酒吧的门口,却忽然侧过头,朝着停车场对侧的陆怜生望了过来。

昏暗的霓虹灯无法照清那人的模样,那人也无法看清隔了一座停车场的陆怜生。但他们却都认出了彼此,哪怕能够看到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和他遥遥地对视了一会儿,却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陆怜生想起孙婷的话:“拼命去解决那个问题。”

可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

一辆汽车驶入了停车场,银灰色汽车将两人隔开。

在这辆汽车驶过之后,于凯转身进入了酒吧,陆怜生也无声地离开。

第71章 又是陷阱呀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每到闲暇时刻,陆怜生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有时是想自己和于凯在停车场的那一次对视,有时则是去想母亲在病房里的大喊大叫。

好在公司已经忙了起来,她并没有太多闲暇的时间去想东想西。

作为一家只有一个光杆司令的创业公司,想要招到合适的员工,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有人在求职时,都希望能找到一家即稳定,又有升职空间的公司。而对于求职者来讲,“你即将成为我们公司的第一个员工”,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在被求职者接连拒绝了数次后,备受打击的陆怜生给吴姐打了电话,询问她在创业之初,是怎么招人的?

吴姐的回答让陆怜生大开眼界:“我当时找了个同业的老总,人家的公司比较正规,人也挺多的。我给他交了一点儿费用,在他们公司租了几个工位,装作是他们下属的某个独立部门,然后再以他们的名义去招员工。

“我们的业务都是各自独立的,但是聚餐呀,公司年会什么的,也都在一起办,所以不光我的员工们,对面的员工也以为大家是一个公司的。就这么干了两年多,等我手下的员工有了七八个人之后,我告诉他们,咱们部门要独立啦。给每个人涨了五百块钱,也就都快快乐乐地跟我走了。”

陆怜生说:“所以……就是骗。”

吴姐说:“是的。”

可能是因为还没从心底完成从无产阶级到黑心资本家的身份转换,陆怜生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下这个狠心去有样学样。

她硬着头皮,面试了十几个人,再加上雇了猎头公司帮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总算是招到两名员工。

一个是四十二岁,刚刚失业的中年大叔周申,另一个则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刘畅。

虽然这两人距离陆怜生的“理想员工”要差了很远,但仔细想想,以自己公司的现状,的确也就只能招到这两类人:濒临绝望或者什么都不懂。

周申和刘畅入职后,陆怜生终于得以从无边无际的工作中解脱。虽然还不能像吴姐当时那样,去放心大胆地做甩手掌柜,但也比事事亲力亲为,轻松了许多。

于是她终于有时间去和孙婷见面。

按照孙婷之前的计划,这个时候,她本该身处欧洲,拿着大家的份子钱到处去浪,并且狂发朋友圈。

然而邢光远的年假没请下来,蠢蠢欲动的孙婷也只能继续“蠢蠢”,没动起来,她多余的精力无处释放,基本上每天的都会给陆怜生发消息,问她今天能不能出来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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