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孙婷抱定这个主意,她就变了一副模样,就连钻戒都让邢光远去搞了一枚人造的莫桑石充数。之后孙婷还带着那块人造莫桑石的戒指来给陆怜生看,不得不说,还真是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区别。
孙婷滔滔不绝地向陆怜生讲了好多大道理,什么钻石的存量其实特别高,只不过一直被戴比尔斯公司垄断,不让过度开采,以此保持高价,而所谓的钻石是爱情的象征,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也都是那个公司花钱搞的营销,还有人工合成的莫桑钻其实要比钻石的质量更好,火彩更漂亮,以及钻石的保值功能更是无从谈起。
孙婷说的这些道理,陆怜生其实也断断续续地听别人讲过,然而凭心而论,愿意相信和愿意去做,中间还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她羡慕和钦佩孙婷的开明,可换做自己,估计还是不能免俗。
孙婷忙着为婚礼做准备的时候,陆怜生也没闲着。
或者说,陆怜生其实更忙。
和金城集团的合同已经签完,是围绕着金城集团在墨尔本的地产项目所做的,是一个分了6期,总共18个月的长期合作。
这样的项目,陆怜生自然不可能再单枪匹马地去干了。于是她不得不迈出成为资本家的第一步:她要开始招人了。
孙婷一边提醒她,不要成为人见人恨的恶老板,一边疯狂地建议她,要找个模样俊俏,身材威猛,性格软糯的年轻小伙当手下。
在遭到陆怜生的拒绝后,孙婷嘟着嘴说:“你总要有些特殊的要求啊,要不然招聘这个事就没有意义啦。”
陆怜生说:“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陆怜生一点也不赞同孙婷的看法,虽然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对之后的招聘的确抱有一个稍微有些特别的想法。
这个想法的产生,是在她带着那两个不太靠谱的群演,在金城集团内与小赵总迎面撞上之后。
这个想法是:“我一定要招一个叫‘周洋”的员工。”
在某一小段时间内,陆怜生认为这个目标并不难完成,毕竟“周洋’还是个挺大众的名字,陆怜生在人生的每个阶段——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至少会认识一个叫作周洋的人。然而实际操作起来时,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发布了招聘要求后,她只断断续续地收了十几份简历,其中并没有哪怕一个叫作周洋的人。
寻找周洋的任务就此搁浅,不过陆怜生还是完成了其他的目标:
她租下了之前相中的写字间。就是那间“她穿着Theory的休闲西装,坐在办公桌后,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一整片的海景,缓缓下沉的夕阳将海面照上一层红光,如同烈焰烧燃。紫红色的云霞映进窗子,将她包裹在一片霞光之间”的写字间。
陆怜生曾和于凯说过,租下这间写字间,是她新公司的第一个目标,如今她完成了这个目标,却不知该怎么通知于凯。
她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孙婷,孙婷简单地恭喜了两句,马上就用一声哀嚎转换了话题:“你都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陆怜生记起孙婷之前说过,今天是要去照婚纱照的,也就大概猜出孙婷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孙婷抱怨了一大堆关于深秋时节,不到10℃的气温,却要穿着无袖露背婚纱去海边拍照的感受。
“冷就算了,那海边那大风吹的呀,面包车的铁皮都呼啦呼啦地响,我这林黛玉的身子,本来就瘦,还为了穿婚纱好看,特意减了半个月的肥。一点抗寒的脂肪都没有,我在那一站啊,上下牙打颤,脸都快抽了,摄影师还跟我说,‘你笑得灿烂点儿,灿烂点儿,再灿烂点,你怎么不高兴呀?’我不高兴?你把你穿的风衣给我,咱俩换换一衣服,我看看你能不能高兴得起来!”
聊着聊着就又变成了对邢光远的声讨,说要不是因为突然怀孕,自己也不至于赶到快入冬的时候,去拍婚纱照。
“而且!为什么拍婚纱照……”孙婷提高了嗓门,“男、的、就、可、以、穿、厚、西、服?”
陆怜生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陆怜生一看,是租那间“仓库”时的中介,连忙切换了电话。
之前租赁的写字间还没到期,陆怜生损失了不少押金,才成功退房,中介这时打来电话,是告诉她房东过来收房了,问她留在写字间内的办公桌还要吗?
陆怜生刚要说:“不要了,你们自己处理了吧。”忽然就想起办公桌的抽屉内,还留着那个桌牌,写着“总裁男朋友”的桌牌。
她咬了咬牙,老半天都说不出话。
第66章 下落
中介以为电话掉了线儿,连着说了好几声:“喂、喂?”
陆怜生这才回过神来,说:“桌子不要了,你们把它处理了吧。”她发现孙婷一直没挂电话,随即把线路切了回去。
孙婷问她怎么了,陆怜生说:“是之前的中介,问我办公室的桌子还要不要。”
孙婷“嗯”了一声,她这时还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便又继续吐槽起了邢光远。
陆怜生有一搭儿没一搭儿地跟孙婷聊着,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就像十几口子在屋子搞装修,锯子、锤子、电钻,叮叮当当,滋滋啦啦地混在一起。
孙婷跟她聊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了不对,于是问陆怜生到底怎么了?
陆怜生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之前给于凯做过一个桌牌,桌牌上写着‘总裁男朋友’。”
孙婷说:“倒像是你的风格。”
陆怜生说:“那个桌牌就在办公室的桌子里,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拿回来,如果拿回来,又该把它放在哪里?”
对侧的孙婷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说:“陆姐,有个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你可不能生我的气。”
陆怜生问她是什么事儿?
孙婷下意识地轻了轻嗓子,声音却仍是有些发颤:“我知道于凯在哪里。”
…………
孙婷给陆怜生发来一个短视频,是在某间酒吧内录下的:聚光灯将一束窄窄的光打在歌台的中央,而于凯抱着吉他,坐在灯光之外。
孙婷说:“是邹正发给我的。你还记得吧?我之前不是求他把于凯的演出视频发给草籽音乐节的导演么?那个导演在外地巡演时,刚好看到了在酒吧里驻场的于凯,觉得挺巧的,就录了个短视频发给了邹正,邹正又发给了我。”
陆怜生问她:“在外地?”
孙婷“嗯”了一声,说了个城市的名字。
陆怜生想了想,说:“于凯就是在那里上的大学。”
孙婷说:“我也不知道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不敢跟你提这事儿。”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陆怜生反复看了几遍,才说:“他看起来……很平静。”
孙婷没懂她的意思:“于凯什么时候不平静了?”她顿了顿,又说,“你没生我的气吧?”
陆怜生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没有。”
可能是语气的原因,孙婷听了这句“没有”,反而更加慌张,她连连解释自己真的不是“隐瞒军情”,陆怜生打断了她:“孙婷,我真的没事。”
之后两人就心照不宣地岔开了话题。然而在这通电话结束之前,孙婷还是忍不住问道:“姐,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于凯吧?你们俩好好聊聊,能有什么聊不开的误会呀?”
陆怜生叹了口气:“如果是误会,那该有多好啊。”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刚进十一月,城里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那时距离孙婷的婚礼就只剩下几天,雪一下,孙婷就又跟邢光远吵了一架。
当然,也不能算是吵架,毕竟只有孙婷又是跺脚又是抹眼泪,而邢光远只是一直低着头道歉,就好像是他授意老天爷,今年提前一点儿下雪。
陆怜生看着可怜巴巴的邢光远,连忙安慰孙婷:“别瞎生气了,你家老邢还管得了老天爷吗?下雪挺好的,雪中结婚多浪漫呀。”
孙婷则是狠狠地瞪向陆怜生:“婚礼租的头车是敞、篷、车!”
陆怜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正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孙婷穿着露肩婚纱坐在敞篷跑车里,她们行驶在铺着白雪的道路上,寒风在她的睫毛上挂上一层重重的冰晶……
陆怜生不禁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