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这遍山高树间已被数万人占满了。
太子站在高处眺望,忽见人潮涌动向山上而行,大惊之下仔细望去,竟然是自己人。
后面亦传来追杀声鼎沸震响,直将山脉的筋骨震断一般。
太子顿时慌乱,亦知晓他们的人已破城而入。还犹豫什么,杀吧!
不在耽搁时间,太子率兵即刻向山下而去。
很快便与正往山上奔赶的人会和,但见一员副将高声喊道:“太子殿下,我等前来接应来迟,让你受惊了。”
“无妨,死伤多少人马?”
“不足两万,还有六万余人。可是打进皇宫?”
“不错,冲出去,行大路杀向皇宫。挡我者,杀!”
“遵命!”
伴随一声应下,大军复又返下山去,如此,就当真与太子的人混在一处,不分彼此了。
很快,两路人马迎头碰上,果然厮杀一处,状如真伐。
太子干劲十足,全然未注意身边围着他的人,已然悄悄使者眼色,待大军杀到山下,萧哲的人亦步步后退时,突的,太子身边数把大刀长刃毫不客气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嗖的,茂林杀场顿时安静了。
身着一样服饰的将士们愣在当场,不知所以。
太子吓得魂飞,猛然大喝:“你们在作甚,背叛本宫不成?”
身边执刀的副将冷笑道:“从来就不是你的兵,何来背叛?”
“你们,你们不是本宫的人?”
“不错,城外八万人马被军师仅用了三炷香不到便缴获。我们不过是换了你们的衣裳罢了。殿下仔细看清楚了。”
太子惊吓过度,白汗止不住齐涌而出,湿了鬓角和那慌乱的眼。
“军师?可是思思?”
“不错,正是王妃。殿下,得罪了。带走!”
一声令下,太子被人五花大绑了,刀剑架颈继续下山。只是……
副将命所有自家士兵掏出脖颈所系红巾,凡无有红巾者一律卸下兵器,被押解了。
太子内心恐慌,但仍尚有一丝侥幸,思思她,可否网开一面于己。
当萧哲与思思颜子枫几人看见太子被人带下山来,和那两万俘虏颓丧之相时,一并停了手中的动作,冷凝望去。
太子咬唇羞臊,无地自容的被带到思思身前,众人退下。
一时竟无言,只管沉默了,谁都,不想开口说第一句话。
时间禁不住过度的沉默,便悄悄瓦解着人的敏思。
终于还是思思,复杂万分的开口言道:“表哥,这是何苦?”
“你问他,杀了本宫母后,令父皇厌弃与我,如此狠毒的恶魔,思思你因何就执迷不悟一心扑在他身上?”几乎是吼出,太子将心头恨意兜头泼盖与眼前二人。
萧哲收起儒雅,将杀气释放,轻蔑而道:“我杀你母后,只恨她死的太晚了。我母后被她设计陷害,与人通奸被父皇当场捉住,一剑射杀。死狀凄惨,连个骨灰都无,只抛灰荒野。这仇,焉有不报之理?父皇宠你多年,便打压欺凌我多年。萧承,你还有脸向我诉冤?”
太子微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思思又道:“而你更不该杀了惠安师父。她与你无冤无仇,一个出家僧人,与世无争,却惨死在你的屠刀之下。不但如此,你居然又与我下手,那涂尽春药的西域一品娘子蛊霸道至极,若非我懂医术,识破了,此刻只怕成了你的傀儡,任由你摆布。表哥,你说你与他,谁更狠毒?”
“表哥,你变了,为权势,为名利,为私心。那个儒雅风流快活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是!我变了,我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识得了。我不该爱你,不该对你存了占有的心思。思思,若非你,想必我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你可知你有多残忍?母后做过的事,我不能左右了。但我知道,母后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她被萧哲杀了,我岂会不恨!”
“你已有花伊人,却仍不满足。非因我,而是你的欲望在作祟。如今伏羲已死,花伊人亦被萧笛带走。表哥,说什么也无用了,你,败了。”
萧笛愣住,原来杀伏羲之人是萧笛。
是啊,他败了,败的如此惨重,败得如此痛快!败得一塌糊涂……
说再多也无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了,就是天理,就是王法!败了,就是贼寇……
第265章 诛判
太子惊惧失望的脸色令思思心痛!
曾几何时,她但凡有一分办法,也不会看着他陷入如此绝境。然而她也知道,有些事,根本无力改变。
改不了萧哲的杀母大仇,亦改不了太子争权夺位的心。惠安师父的死令她愧疚至今,悔恨难当。
然而又如何,伏羲死了,花伊人中了毒,太子被抓,接下来,便是死罪。
又怎样,惠安师父,再也不会活着来到她身边,心疼的唤着她:“思思,要照顾好自己。”
残酷么?心痛么?
没用的……
太子被推搡着带上了为其特制的囚牢,大铁条根根若坚,令太子在马车颠簸中四处碰壁,真真个不舒服。
思思策马行至太子身侧,命牢车暂停。太子憔悴低落至极的看向思思,不知她,还要如何奚落自己。
但见思思不语,看了他片刻,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只解下自己的厚重披风,亲自下马,命人打开牢笼将披风放在太子腿上,只道:“铁条咯背,披上它,这路较长。”
太子缓慢接过这尚有思思体温的披风,鼻翼一阵酸楚,眼珠儿瞬间泛红。
此时又响起思思一语:“从前都是你照顾我,就让我在照顾你一回吧。”
收进明媚,眼底一片晦涩。思思匆忙离开那牢笼,不去看太子泛着晶莹珠光的眼眸,只管步子飞快,翻身上马。
萧哲朗如夏星的眸子闪烁着,轻解披风交于思思手,言道:“还尽了他的人情,日后忘了吧。”
思思点首,心思酸楚难受,却不得不硬起心来,毕竟,政治面前,儿女情长要不得。
太子因着思思这厚重的披风暖身,的确舒适许多。然越是如此,心越是难受着。怀念曾经与她的过往点滴,惺惺相惜。怀念那每个午后他期盼的身影如期而至,与他谈天说地,与他解闷儿逗乐……
想要留住美好,却不小心留住了丑陋。时间终归是囊括所有,哪个也不曾落下。
大批军队押解太子与降兵回返健康城的皇宫。
降兵被颜子枫等人安排在宫外听候发落。萧哲与思思只将太子带上大殿。等待皇上的发落。
太子进殿之时被五花大绑了的,噗通一声闷响双膝跪地,狼狈至极,落魄至极。
满朝文武大臣昔皆屏息以待,看向皇上。
皇上铁青一张脸,怒目火十分,咬牙切齿大手狠拍龙岸,直惊的太子慌乱而视。
“孽障,朕何时亏待过你,竟让你为了这位子,如此迫不及待要杀了朕?啊?”
龙吟咆哮,只震的太子浑身微颤。然,也激发了太子心底,一并将真话道出。
“父皇,不错,你待我一向恩重如山,宠爱有加。可自从你知晓母后曾陷害先皇后一事,便对我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只待萧哲他如亲生。且最让我心痛的,是萧哲暗杀了我的母后,找了些莫须有不相干的人冒充草草了事。而你,只当未见。我心寒,实在失望。若说我罪孽深重,我承认。可也是你们逼得!”
大殿静悄悄,只剩萧承发自肺腑的控诉,响彻大殿。
皇上蹙眉,似乎下了决定道:“你母后陷害朕得挚爱,令朕误杀了她,若非看在她是你母后的份上,朕早就赐她一死了。不错,朕最近待你冷落,但你可知,多少年来,朕一心待你之时,正是冷落阿哲之时。就这短短时日你便受不的了,那阿哲岂非更加难受?看来是朕待你太过溺爱,才让你如此不知感恩,大逆不道杀君弑父!来人呐,将太子押入天牢,三日后推出去斩首。”
“父皇,父皇,你要杀了我。”不在挣扎,不在嘶吼,只是平静,平静的出奇。
皇上大手颤抖脸色苍白,幽远无奈的看了太子一眼道:“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父皇,也包庇不得你。造反之时,你就未想到失败了会有这等结局?”
“我造反不假,但我并未真的要杀父皇。毕竟你是生我养我的父亲。父皇,就让儿臣最后唤你一句父皇。若有来世,儿臣,宁愿不生与帝王家。只做个平民,母慈父爱,一家人相亲相爱团团圆圆在一起。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