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掀开了被子,看到了顾砺羽那个最为可怕和狰狞的地方。
“那就让我被隔离……”
“我帮你。”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标记吗?那不是……”
安澜靠近了他,“我帮你……”
顾砺羽睁大了眼睛,全身都像是被钉死了一样,连动都不敢动。
温暖的感觉让他信息素混合着血液沸腾到快要爆炸,他仰起了下巴,引颈待割,哪怕安澜要杀了他,他都甘之如饴。
安澜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大胆,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模仿顾砺羽而已,笨拙到自己都害怕会伤到对方。
顾砺羽颤抖得很厉害,这让安澜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当他想要看一眼顾砺羽的时候,对方一只手挡在眼睛前,另一只手摁住了他。
龙涎香的信息素味道就像一阵一阵的海潮,热到仿佛海底火山迸发,岩浆融入了海水之中。
安澜记得那一次在淋浴间里,虽然因为隔壁有肖宸和许星然,让他度秒如年,可现在的顾砺羽却一点要结束的征兆都没有。
安澜忽然想到了什么,离开了他,脚还没有占地就被拽了回来,摔趴在了顾砺羽的身上。
“你要去哪儿……”
他的眸子很深,就像风暴来临前的海面,乌云低沉天将倾颓。
安澜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说了声:“我马上就回来。”
顾砺羽闭上了眼睛,推了安澜一把。
安澜迅速跑到了楼下的厨房,打开冰箱的冷冻层,果然找到了冰块。
他把冰块稀里哗啦掰了出来,倒进了杯子里,其他落到地上和水槽里的他也懒得管了,握着杯子三两步跑回了卧室里,一推开门就看到顾砺羽靠坐在床头,抱着膝盖,双手圈着他自己,肩膀轻轻颤着。
“你……怎么又回来了……”
安澜这才明白顾砺羽刚才放开他的意思是让他走。
“嗯,我回来了。”
安澜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拿了一块含在嘴里,冰块在他的齿间发出喀啦咔啦的声音,他正要往顾砺羽身边靠去,顾砺羽一只手摁着他的额头将他推远。
“你试了很久了……别试了……打电话给顾青川。”
顾砺羽的声音没有之前颤得厉害,但是房间里的信息素仍然浓郁到让安澜心跳加速。
安澜没说话,往顾砺羽的怀里一钻。
想象中温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相反骤然而至的冰冷让顾砺羽的呼吸都哽在了喉咙里。
冰与火的交融让顾砺羽发疯,他拽紧了安澜,快要被焚毁的自己像是从万米高空直落而下,摔进了一片冰天雪地里。
那是一种特别的感觉,快要挣脱身体控制的血液骤然冷凝,顾砺羽的呼吸一点一点平稳下来。
安澜抬起头来看着他,露出笑脸来:“看来真的有用!”
顾砺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却不敢更用力地触碰他,因为好不容易回笼的理智都很可能因为安澜毫无危机感的笑脸而在此崩毁。
“你……从哪儿学来的?”
安澜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不说话?”顾砺羽接着问。
“疼。”
废话,你往嘴巴里塞个飞利浦灯泡试试!
而且也没法儿告诉他说,alpha有alpha的动作电影,beta也有经典之作好吧?
安澜正要转身,顾砺羽忽然一把摁住了他。
“别……”
安澜以为他要说“别走”之类,赶紧安抚他说:“太乱了……”
意思是不赶紧收拾一下,等宋可斓回来,估计得吓得原地昏倒。
“我是说……别背对着我。”顾砺羽说。
“我背后有什么?”安澜下意识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背。
顾砺羽回答:“你觉得真正的标记是从哪里完成的?”
安澜僵住了,他低下头,自己之前的运动裤早就没了,现在穿的是平角裤,两条腿又直又长,还傻兮兮敞着。
顾砺羽侧着脸没有看他,但是耳朵却很红。
安澜连滚带爬摔下去,随手抓了条睡裤套上,下去收拾客厅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顾砺羽看了一眼床头的玻璃杯,眉头又皱了起来。
易感期是不会那么快就过去的。
他应该把门锁上,不再让安澜进来,然后带电话给顾青川,让他送自己去医院隔离。
可心底最深处却在渴望着,渴望安澜抱着他,安慰他,陪在他的身边。
顾砺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摁住自己的脑袋,下一轮易感期又要来了。
安澜回到客厅,把胡桃木的茶几推回原来的位置,把杂志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好。脚尖踢到了自己的裤子,他的心头没来由一颤,忽然就记起顾砺羽拽掉它的那股狠劲,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腮帮好酸,安澜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安澜拎着自己的裤子踏上台阶,站在高处又确认了一遍客厅的摆设,这时候浓烈的龙涎香味道再次蔓延开来,低沉得仿佛天花板随时会压下来。
“怎么……又来了?”
安澜赶紧跑回卧室,推开门,顾砺羽又蜷在那里了,还用被子把自己给罩起来。
“你这是掩耳盗铃啊。”
安澜心疼了起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晚上十点多,宋可斓的慈善活动终于结束了,顾青川开车把她送了回来。
“青川,谢谢你。”宋可斓笑着说。
“你说小羽他们回来了吗?”顾青川好奇地挑了一下眉梢。
“都十点多了,肯定回来了。小羽的作息时间一向很规律。”
“那可未必。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的人在身边就会心心念念辗转反侧……”顾青川的话说到一半,眉心皱了起来,“好浓郁的信息素!”
宋可斓也闻到了:“这是小羽的信息素……怎么回事!”
她立刻把门打开,才一道缝隙,浓重的龙涎香如同汹涌的海潮迎面而来,宋可斓差一点没有站稳。
顾青川一把将宋可斓扶住,那是一种疯狂肆意仿佛将海水蒸腾的味道,哪怕同样身为优质alpha,顾青川都向后退了半步。
“糟糕……是易感期!”
宋可斓也反应了过来:“易感期……不可能的,小羽他一直都控制得很好……”
“那是因为他从前没喜欢过谁!”
顾青川快速奔跑上楼。
哪怕是自己儿子的信息素,浓度这么高,宋可斓也被压迫得站不稳,只能抓着扶手一步一步向上挪动。
“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事……”
顾青川本来以为卧室的门是锁着的,但没想到一推就开了。
这个空间里的信息素更重,冷不丁直面这么高的浓度,顾青川的腿也软了一下。
“小羽……小羽怎么样了?”宋可斓焦急地问。
“别过来。”顾青川冷声警告。
宋可斓僵住了,不好的预感用上她的心头,就算内心再恐惧,她也想要知道儿子的状况。
“我说了别过来,交给我。”
顾青川走进了卧室,顺带把门反锁上,避免宋可斓真的进来。
且不说这个浓度的信息素,光是这样的场面,顾青川也担心宋可斓受不了。
顾砺羽就靠坐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人,被子正好盖住,只露出几缕黑色的发丝来。
不需要掀开被子,顾青川也知道那个人是谁,毕竟能让顾砺羽这样抱着的只可能是安澜。
除了龙涎香的味道,顾青川还敏锐地闻到了另一种味道,奢靡种带着一丝腥味,越是靠近就越浓。
顾青川太明白一个陷入易感期的alpha面对自己的爱人会发生什么了,更重要的是这个alpha还无法通过临时标记来获得满足感,那么他的失控就会更加严重,甚至导致爱人的死亡。
如果……安澜出了什么事,顾砺羽这辈子就完了。
此刻的顾砺羽垂着眼似乎也睡着了,眉间很舒缓,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处于易感期。
越是安静,顾青川就越是紧张,他扣着被子的边缘正要拉开,顾砺羽的眼睛忽然睁开,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你……把安澜怎么了?”顾青川问。
“没有怎么。”顾砺羽回答。
被子滑了下来,正好停在了安澜的肩头,他歪着脑袋,一只手圈着顾砺羽,靠在他的胸口上睡得很沉,眉眼间都是疲倦,但是那种依恋的姿态一点都不像对顾砺羽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