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见到兵符,眼神一凛,声音慵懒,“太妃这是何意”
“太子被废,珩王正当时,太妃愿助您一臂之力。”福珠托着兵符,观察着萧漠的神态。
“嬷嬷请回吧,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王可无意。”萧漠移开眼,指了指腰间,示意夏满按按。
“珩王怕了。”福珠勾起嘴角,眼中全是嘲讽。
“那便是本王怕了,你退下吧。”萧漠换了个坐姿,好让夏满按的舒服些。
福珠讥笑一声后,便离去了。
见身后的人停了手,萧漠转过头,便见夏满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问道:“想问我为什么不同意”
夏满瘪瘪嘴,甩了甩酸痛的手,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还不愿意。”
“此事错综复杂,我若真的顺了太妃的意,起兵夺位,北朝便可趁机来犯了。”萧漠正了正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北朝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夏满脑海中想起了历代在北边建国的政权,几乎都是兵强马壮,民风彪悍。
萧漠轻轻敲打了夏满的头,笑道:“能不厉害吗,此次皇陵的事就是他们做的,我可不能顺了他们的意。”
“哦。”夏满陷入沉思,又听萧漠问道:“听说你跟祁王在八珍楼遇到了两个人”
这一问,夏满来了兴趣,眼睛生了神采,凑到萧漠耳边,偷笑道:“祁王看上那位姑娘了。”
“是吗”萧漠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道:“你可知他们二人身份。”
“什么身份”
“北朝皇帝慕寒川和公主慕寒烟。”萧漠听到千影传来的消息,才得知二人身份,吃惊之余,开始思索,这次八珍楼的相遇是否是偶然。
夏满惊的张大了嘴巴,她实在是不能想象那样一个书生样子的人居然是皇帝。“难怪,原来是公主,祁王怕是不太容易抱得美人归啊。”
“你呀,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怎么了。”夏满疑惑的看向萧漠。
萧漠笑了笑,从上到下打量了下,道:“你看看,一个姑娘家,竟然一点饰物都没有,着实素净,明日起,佩戴些玉佩,荷包什么的。”
“遵命。”夏满不情愿的福了福,小声嘀咕着,“我戴上这些还能干活吗,您倒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萧漠偏着头,听了听,故作严肃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有啊。”夏满一个激灵,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耳朵比兔子还尖,赶紧顺了其心意,“我这就去戴上。”
片刻,夏满就自内室出来了,腰间上果然多了一个荷包和玉佩,萧漠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还像个样子,今日就容你出府逛逛。”
本来心情不佳的夏满听到此话,脸上突然笑开了花,对着萧漠万分感谢,“多谢珩王。”
萧漠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夏满腰上的仙鹤玉佩,才道:“去吧。”
“是。”夏满像只离了笼的小鸟般,扑楞楞的便往府外去了。
直到夏满背影消失了,萧漠才唤来雨魄,让其暗中保护她,当然,还留意着她的行踪。
相认
夏满早就听萧漠说起过,业城有一处练杂耍的,十分好看,现下得了机会,便兴冲冲的往西南角赶,行程才到一半,便遇见了秦思涯,夏满心底始终对他有种歉意,如今乍见,有些不知所措,便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搭话。
“一起走走吧。”秦思涯一眼便注意到了她腰间的玉佩,心里早已翻腾,可瞥见身后的雨魄后,便收了神色。
行了数步,夏满都低垂着头,不发一语,她实在不知能和他聊些什么。
秦思涯见状,心下了然,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介怀。”
“你放下了吗”夏满听出了他言语间的伤感,有些不忍,程静丝的死谁知没有算计在里面呢。
“正如你所说,没有缘分罢了,我又何必执着。”秦思涯笑了笑,又道:“你在珩王府可好”
夏满有些不解,他何时关心起自己来了,“很好啊。”
“为奴为婢始终不妥,不如你跟我回秦家吧。”秦思涯停了下来,看着夏满,眼神全是宠溺,看得夏满有些不自在,不由得退了几步,道:“你这是何意”
秦思涯从袖口拿出麒麟玉佩,又指了指她腰间的仙鹤玉佩,道:“这是一对,秦家儿女都有。”
夏满解下自己的玉佩,又拿着秦思涯的玉佩仔细看着,果然,玉佩的材质形状和颜色都一模一样,只是上面雕刻的东西不同,“果然是一对。”
“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秦思涯眼底有些红润。
“妹妹”夏满看着秦思涯的神态,不像是玩笑,诧异之下,有些茫然。
秦思涯收好玉佩,暗示一旁的青风将雨魄引开,才拉着夏满往一处僻静的宅子而去,“你跟我来。”
二人到了一处名叫‘夏宅’的院邸,才入正堂,便见堂上挂着一幅美人画像,画上的人似乎在梦中见过,又好像跟那副萧漠让自己题字的画很像,正当夏满回想时,秦思涯开口了。
“这是夏夫人,你的娘亲。”
夏满自进了这个宅子,自己的身体就莫名的感伤,明明画上的是一个陌生人,可眼眶还是忍不住的湿润起来,不受控制的叫着,“娘。”
“那时,父亲顾念母亲,便将夏夫人安置在此,后来,你出生了,便时不时的被抱到秦府,没多久,你从秦府回来的时候,便被强盗掳走了,夏夫人至此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了,父亲派人找了你许久,都不曾找到。”秦思涯回忆起那些日子,和乐的秦家从那次后就没了欢声笑语。
自己这个身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夏满有些唏嘘,“原来如此。”
“小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夏满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仿佛失去了一些记忆。”
秦思涯心下更加不忍,道:“你跟我回去吧,秦家会护你一世。”
夏满有些犹豫,对她而言,毕竟太过陌生,而自己内心是想留在珩王府的,便下意识的摇摇头,“我想留下来。”
秦思涯很是不解,言语间有些急切,问道:“为何”
“习惯了。”没有过多的解释,夏满神色如常,想想自己在珩王府的日子,竟有些欢愉。
“唉。”秦思涯叹了口气,道:“也罢,随你心意吧,将玉佩收好,若有事,执玉佩前往南北两朝秦家任意的商铺,他们会为你解决。”
“多谢……大哥。”夏满没有亲人,乍听得此话,心里暖暖的,不知是不是这个身体的原因,竟然对秦思涯有了一些源于亲情的感动。
秦思涯欣慰一笑,“大哥会经常来看你的。”话毕,突然又想到什么,严肃道:“千万小心,珩王府可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
夏满知晓他的担忧,劝慰道:“放心吧,我会的。”
“那便好,暂时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身份。”秦思涯还摸不透萧漠的心思,或许,隐瞒此事,才是最好的。
“好。”夏满本就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毕竟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是。
“我在八珍楼布了一桌好菜,你定喜欢,一起去吧。”秦思涯还记得她小时候爱吃的菜肴,便让人备下了,当做相认的庆贺。
晌午时分,两人在八珍楼用着膳食,而雨魄已经将消息传回了珩王府。
萧漠坐在案几前,在一方宣纸上画着夏满的玉佩,眼中意味不明,此时,殿外柳芜芜求见,萧漠随手将一张废纸盖在宣纸上,才道:“让她进来。”
虽柳芜芜临时反戈,但萧漠对她始终存着一份疏离和防备,对于她,给了王妃的尊荣便好,至于夫妻和睦,恩爱长久的场景是不可能出现了。
“王爷万安。”柳芜芜只身前来,还带着一份点心。
萧漠依旧坐在案几前,淡淡道:“王妃前来何事”
柳芜芜将点心放在案几上,不经意间瞥见了宣纸上玉佩的一角,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笑了笑,轻声道:“近来天气凉了,给王爷做了些暖胃的点心,望王爷保重身体。”
萧漠看了眼案几上的点心,也未有动作,只道:“王妃有心了。”
自太子被废后,皇后受到冷落,柳家遭到训斥,柳芜芜倒也安分,此番前来,萧漠不知其何意,也不想与之多言,于是,偌大的易云殿,显得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