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深有所感的点点头,他要是周妃,也肯定会设下天罗地网等着墨王的,只不过……他将疑虑直接问出口,“为何仅仅只是临近京城的那几处码头?”
其他地方难道不设防吗?
白墨勾了勾薄唇,寒凉若有似无,“纵然周妃有新立的元丞相和那个平南侯相助,控制住了京城,可其他的地方,可不是他们这些扯着虎旗扮作老虎的人能够渗透进去的。”
现在他人不在大华朝,大华朝其他治理城池或是一方的臣子,无一不是忠君爱国之辈,纵然察觉京城风向不对,可没有能领头的人,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攻入京城救驾。
可倘若等他回到了大华朝,就不一定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白墨是绝无可能大逆不道的,他若是安安稳稳的,皇帝无子,皇位必定是落到他的头上。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周妃强加在他头上的那些罪名,一条条列举出来的罪状,显得极为可笑无知。
周妃若是不能够在码头上成功的将他杀死,等待周妃的,便是四面楚歌的境地,更不必说,白墨的手里,有三十万铁骑的兵符在。
“那简单,我们可以绕开京城那一带。我原来就不是在京城附近的码头上登船的。”南疆王摆了摆手,他一方诸侯,若是进了京城附近,是必定要将行程报给皇帝听的。
他嫌麻烦,又担心会节外生枝,便没有在那些大码头上登船。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下船,如何?”琬琰素白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一处,那儿的码头,离她的封地鱼勒城十分的近。
鱼勒城如今,是她的一方小地盘。
而此时的大华朝京城。
周妃将桌案上的一堆奏折推到了一旁,她一身华贵的宫装,就连发丝儿,也是一丝不苟的,更显得她威严无比。
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龙床前,层层纱幔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把扯开,便瞧见了龙床上苍白着脸静静躺着的皇帝,“皇上,日日这样呆着,是否会觉得疲闷?”
皇帝没有吭声,他紧紧闭着眼睛。
周妃摸了摸肚子,她读了多年的圣贤书,没想到也会有今日,她当了一次奸妃,“皇上,算算时辰,你最喜欢的墨王和墨王妃,大约就快回来了。只要除去了他们,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我腹中的皇儿,便是这皇位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上,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惆怅。
“丞相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被软禁多日,皇帝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周妃无疑抓到了他的死穴,他享了这么多年的天子风光,死了不打紧,还能下去跟他的皇姐说,他们的女儿有多么的优秀。
可琬琰还年轻。
周妃脸色一变,皇帝所说的丞相,并非是现在的丞相,而是退隐山林的先丞相,“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早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派人将他们四周保护起来了。他们不会知道关于外界的丝毫风声!”
也不知道,最令他们疼爱的女儿,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
“你想得倒是周全。”皇帝很想冷笑一声,但他服用了多日的软骨散,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说话都有些勉强,想要笑一下,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周妃冷冷的睨他一眼,随即站起来,朝外道,“传本宫旨意,着令平南侯率兵前往各处码头,见到墨王叛党,杀无赦!”
她比谁都清楚白墨和琬琰的手段,这两人,必须要在他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弄死,否则等他们醒过神来,她不是对手。
……
山间的小道上,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平南侯骑着高头大马,马蹄狠狠的践踏着脚下的野花,他盯着前方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冷笑,“之前就有人看见他们进了这座山,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把人找到!”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异口同声,应了一声。
平南侯亲自领兵,追逐出了京都,一路追踪到这里,为的就是亲手抓到那几人。
那可是墨王的忠诚下属,还有墨王的知己好友。
一旦抓到了,就算万一墨王突破了码头布下的天罗地网,有这几人在,也能叫墨王忌惮约束几分。
平南侯实在是忌惮白墨,他甚至对自己亲手布下的陷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了。
而在山林之中,有几个男女衣衫平凡,甚至还被林间的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可他们却丝毫也不停下脚步。
林栩一手扶着许凤七,一手抱着一个襁褓,他侧耳听了会儿,“已经隐约听见马蹄声了,估计人就在我们身后进山了。”
许凤七脸上隐隐失了血色,但她仍旧坚强,“我们得赶紧加快些速度。有福泉通知在先,我们先一步逃出京城,可没想到,追兵竟然来得这版块!”
她刚生产不久,也得咬着牙跟着林栩逃出京城。
若是不逃,京城里就多了几具尸首。
旁边的那两人听着他们交谈,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手软脚软,疲累不堪。
那两人正是苏眠之和听玉,皆是布衣着身,如普通的小老百姓赶路似的。
第544章 平南侯落网
“翻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到鱼勒城了。那是王妃的封地,管事的都是王妃的人,必定已经听到了京城来的风声,定会为我们做掩护,料平南侯也不敢擅闯。”林栩将怀中的襁褓抱得更紧,婴儿睡得香甜,只不过幼嫩的眉头紧紧皱着。
似乎能感知到父母的心情。
许凤七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实在是太累了,生产后完全没休养回来,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灵魂都快脱离这疲累难受的身躯了。
“也不知道凤池那边怎么样了。”听玉说了一句,她的儿子被凤池和衣人的两个掌柜护着,一路往边疆的方向赶。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林栩侧耳倾听了一下,忽的脸色一肃,“我们赶紧走。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几人只好继续埋头往前跑,只是,还没跑多久,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平南侯牵着马绳,马儿跨过一丛杂草,第一个看见他们的,他哈哈大笑,高兴极了,“别跑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身后骑马的数十个士兵也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
林栩将几人护在身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抽出长剑,肃穆的盯着平南侯的脸,“平南侯!你素来得陛下平日信重,又是告老还乡的老丞相最出彩的弟子,你为何要不顾圣眷浩荡,不顾家国正统,也不顾先生教诲,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和史书上那些意图谋逆的叛党有何区别?
平南侯脸上的笑容一收,这儿除了林栩几人,其他的都是他的亲兵,但说也无妨,“自是为了周妃。我同周妃青梅竹马。丞相更是在醉酒后同我说过,要将周妃嫁给我。我满怀期待的等她成为我的新娘子,结果一转眼,人就入了宫廷!”
他也是自此之后,就憋着一股气,冷眼瞧着丞相告老还乡,也不做声息。
直到他和周妃偶然一次旧情复燃,情难自控,再加上墨王不在京都,他便升起了夺权的这个念头。
仅仅是有这个念头,后来出现的那一人,才真正让他付诸行动。
自古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他得老丞相真传,满腹文学,又跟着武将学了一身的好武艺,为什么就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完全的掌控这个王朝。
天下他要,美人他也要。
林栩等人却没想到,平南侯对周妃,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林栩咬咬牙,手中长剑更加握紧了些。
他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得过平南侯的眼睛,平南侯脸上勾勒出阴戾的笑来,“林栩,若是不想你的妻子孩子被弓箭射成鸟巢,就赶紧的把那把剑放下来,乖乖伏诛。你们现在,可是乱党贼子!”
“我呸!”许凤七得了缓气的功夫,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听了平南侯的话,她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带着几分泼辣劲儿,“天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平南侯才是乱臣贼子!等墨王爷和墨王妃回来,就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死期!”
平南侯的脸一下子阴鸷起来,他马鞭一甩,心底的杀意暗沉浮动,“将他们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