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使得,郡主千金之躯,竟为妾身下厨。”月姨娘脸上布满了受宠若惊,她还想站起来道谢,被谢琬琰给制止了。
谢琬琰眨眼,狡黠的笑容在她唇畔若隐若现,“这也不算是下厨,而且,这是我头一回弄的糖水,母亲那般忙碌,祖母又被祠堂那事弄得心烦意乱,琬琰都不想前去叨扰,所以才来找了姨娘,姨娘不必客气。”
月姨娘似乎才放下心来,她喝了一口,笑容更加灿烂了,“郡主亲手煮的糖水,不是妾身夸张,妾身这说的都是实话,可比其他人做的多了几分滋味和不同来。”
谢琬琰自己也喝过,听月姨娘这么说,她脸上隐隐有自豪,“是我这个糖不一般,是先放置在芳香的花瓣上了,染上了花香,才下水煮的。”
“难怪,倒是比旁的喝起来更加不同。”月姨娘笑着又喝了一口。
谢琬琰也让阿依盛了一碗来喝,她舒坦的眯起眼,只听月姨娘问道,“郡主身边的这位婢女眼生得很,可是昨日夫人选留在身边的?”
看来昨日的事情,月姨娘一清二楚,她院中的那些个丫头谁是谁的眼线她都不清楚,不过肯定少不了月姨娘的。
她点了点头,“是昨日留在我身边的,不过不是母亲选的,是我选的,我觉着母亲选的那个丫头我不喜欢。”
月姨娘忍不住打量了谢琬琰一眼,这丫头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想了想,“还好不是夫人选的,夫人一向…不知怎么跟你说才好。”
“母亲她挺好的呀。”谢琬琰歪了歪头,似乎不理解月姨娘话里的意思。
见她这模样,月姨娘就确定了,这还是原来那个蠢傻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她正想说话,突然痛呼一声,“我的肚子好疼……”
身旁的丫鬟顿时就慌了,叠声让人去请大夫,谢琬琰伸手为月姨娘把脉,发现似乎有小产的征兆,应该是接触到了什么寒凉的寒物。
想着,谢琬琰就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糖水,她能百分百的确定,这糖水没事,可月姨娘偏偏是在服用糖水之后出事的,这么巧就不得不让她深思几分了。
月姨娘显然还有理智在的,她紧紧拉住谢琬琰想收回去的衣袖,“郡主。妾身知道郡主的医术不浅,求郡主救一救妾身腹中的孩子啊!”
谢琬琰轻声哄着月姨娘道,“我知道的,姨娘你先放开,不要紧张,情绪波动不要大,你的孩子没有事情的。”
月姨娘渐渐平静下来,手紧紧攥着袖口上的花边,脸色微白。
谢琬琰在她身上的几处穴道按摩了一下,月姨娘顿觉腹中疼痛轻了些许,她感激的看向谢琬琰,“多谢郡主。”
大夫很快就请过来了,还有太傅老夫人和苏荷,都赶过来了,老夫人一进来就忍不住骂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腹痛?是不是又是某些人暗地里使了绊子?”
说完还不忘暗戳戳的看了一眼苏荷,苏荷被老夫人这么暗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倒是太傅心疼自己的心肝,“母亲,您怎么说话的,荷儿她处处都做到了最好,您不满意也就算了,还乱扣什么屎盆子。”
说罢,太傅一屁股坐到了月姨娘身边轻声搂着月姨娘哄。
谢琬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几个人的表现,她对太傅嗤之以鼻。一边心疼苏荷,一边又心疼月姨娘,不过是个花心种,而偏偏,这样的人是她的生身父亲。
她觉得心中莫名的沉闷。
屋子里众人各怀心思,大夫收回为月姨娘诊脉的手,“姨娘这是触碰了什么寒凉的东西,才导致腹痛,刚才我观姨娘的脉象,似乎几处穴道被动过,正因为如此,姨娘才只是动了胎气,保住了胎儿,不知道这施展穴道手法的高手是?哦对了,姨娘近来可有吃过什么不妥的东西吗?”
一听是因为谢琬琰之前的按摩穴道才保住了胎儿,月姨娘忍不住抽泣起来,“是郡主,是郡主救了我的孩子啊!”
第29章 血脉亲情
众人都看向了谢琬琰,大夫更是两眼冒光,要不是谢琬琰身份尊贵,只怕这大夫早就扑上去求教学了。被众人看着,谢琬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发丝,“真是个好孩子。”
见月姨娘实在是回忆不起来,她的贴身丫头就站出来说道,“姨娘除了由嬷嬷查看过的一日三餐外,还吃了点水果,其他的就没有了。”
大夫皱起眉头,“没了?可是姨娘这分明就是寒气入体的症状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荷却突然惊讶的开口道,“这桌上的是什么东西?我不小心给碰到了。”
苏荷的旁边就是谢琬琰带过来的红枣糖水,此时唯一剩下的一碗被苏荷给打翻了,滴滴答答的顺着桌子流下来。
“哦对,刚才还喝了郡主带过来的糖水。”那丫头说道。
几道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谢琬琰,那大夫去查看被打翻的糖水,有些不敢确定,“这糖水被打翻了,老夫也不知道这里边究竟有没有寒凉的东西。”
不清楚有没有,这并不能代表是谢琬琰做的,可是在月姨娘其他的食物都没有问题的时候,谢琬琰的糖水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苏荷捂住嘴,“天啊,你这孩子,你前些天还和我说你十分欢迎弟弟妹妹的到来,虽然你之前对月姨娘一直看不上眼,但母亲还以为你懂事了,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清醒的事情呢?”
老夫人的手已经从谢琬琰的发丝上落下来了,她皱眉冷眼瞧着谢琬琰,和刚才的态度天差地别,“琬琰,你是糊涂了!”
事关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的态度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谢琬琰被众人这么怀疑的看着,嘴巴一瘪,似乎十分委屈,“我做的糖水不可能有问题的,我懂医术,里边有没有寒凉之物我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除了那大夫不太相信之外,所有的人都认定是谢琬琰做的了,月姨娘哭得更加厉害了,看向谢琬琰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着什么仇人一般。
谢太傅心疼极了,他瞪向谢琬琰,“孽畜,还不跪下认罪?”
谢琬琰把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她的心毫无波动,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怎么会值得她伤心难过?不过到底是有些孤独。
她仰起脸,眼眸中时不时有利光划过,眉眼精致又不失锐利,挺直的脊背让她看起来宛如一只高贵的凤凰般,自信耀眼,“不是我做的。”
众人纷纷心惊,这个丫头的气势,和当年长公主初嫁过来一般强大,天生带着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力量。
谢太傅回过神,他居然能被一个小丫头的气势给压住了,传出去该有多丢脸?
越想,谢太傅的心里就越难堪得紧,他冷哼一声,“你怎么不和你的生母学一学?你生母高贵善良,你却如此天性恶毒,就该到家庙待上一年半载!母亲,我把这丫头送到家庙去思过,您没意见吧?”
他还好意思提到她的娘亲?他心里难道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谢琬琰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她冷笑一声,眼里尽是凌厉到让人不敢直视的讥讽,“是,我的生母善良,她是眼瞎了才看上你这人!”
放纵自己的妾室害死自己的发妻,一步步算计捧杀自己的嫡女无动于衷,这是畜生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谢太傅看到谢琬琰眼里的讥讽,他顾不上怀里还在哭泣的月姨娘,大声的说道,“你以为我乐意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冷哼一声,“母亲您倒是说,您有没有意见?”
老夫人看向谢琬琰的视线无比的冷漠,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意见,谋害自己的弟弟妹妹,这个惩罚还算是轻的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谢太傅口中那戛然而止的半句话,唯独谢琬琰,难道,谢太傅并不是乐意迎娶长公主的?
可是她随便问一个人,都是说当年太傅为了赢得长公主欢心各种努力,她的名字,甚至是当年太傅对长公主亲口吟诵的诗句——
绿筱媚青涟,娇荷浮琬琰。
而现在太傅竟然这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琬琰把这个疑问埋进心底,她冷笑一声,“我不乐意!这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你身为太傅,刚才还在说不许乱扣屎盆子,难道你现在不是正在乱扣屎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