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的笑容渐渐淡下来,“我和我那大姐姐不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我瞧见李小姐方才单薄的背影,又想到李小姐对二王爷的那般情深,这才打动了我,给李小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李珍心里的疑惑还没有完全打消,不过,到底是谢琬琰给她指了一条路,不管谢琬琰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条路她是会走的。
不过,要屈尊在一个继室女的手下,让李珍多多少少有些屈辱,这份屈辱,她暗暗怪到了琬琰的头上。
“那李珍在这里,就多谢郡主提点之恩了。”李珍笑道。
“不必谢,请李小姐回去吧,哦对了,李小姐可千万不要同我那姐姐说起是我出的主意,否则我们之间的不合,可是会影响到李小姐的计划的哦。”琬琰笑道。
李珍应了一声,再次道了谢,便离开了。
阿颜有些不明白,“郡主,您为何要把她们凑一堆啊,奴婢瞧着,李小姐似乎是把您给恨上了。”
李珍以为自己隐藏得十分好,可那份怨恨还是逃不掉她们的眼睛。
琬琰也看到了李珍眼里的怨恨,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阿颜,我倒是觉得,蛇鼠一窝很好啊,她们都是一路的货色,都以自己为中心,把她们凑到一块,她们怎么也联合不起来,反而还可以给我们表演好戏看。”琬琰缓缓说道。
阿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只觉得郡主说的有些深奥。
不过,郡主这么聪明的人,一点也不用阿颜担心。
“明日就是去墨王府和师傅学习医术了,今晚要早些休息,好让明日更有精神才是。”琬琰十分的期待从天山神医那里学来的医术。
她热爱医术。
阿颜忙应是。
第二天,琬琰起了个一大早,去到神医那里时,神医才出来迎琬琰,“我说徒儿,你起的好早。”
“怕是打扰了师傅您的美梦了。”琬琰瞧着神医眼角的眼屎说道。
神医恍然不觉,他摸了摸胡子,“为师早就睡醒了,就等着徒儿你来王府呢。”
琬琰扫了一眼神医眼角的眼屎,她决定不说话了,倒是身旁的两名婢女,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天山神医先是给琬琰讲解了最基本的人体穴道,这些琬琰都在书中看到过,可到底是还有一些穴道搞不懂,这会神医教了,她也记的认真。
院子外,白墨踱步到了门口,他驻在门口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神医的教学才结束。
琬琰扬了扬手中用来做笔记的小本子,“有师傅教和自学就是不一样。”
神医心里也为琬琰的天赋惊叹不已,他面上不显,“现在午时,徒儿,你可饿了么?”
琬琰点了点头,“自然是饿了,师傅你饿么。”
“自然是不饿的,为师今晨吃得九分饱,原本想教学下去,不过见你饿了,那就去用膳罢。”神医缓缓说道。
下一秒,神医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唱了一出空城计。
琬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神医的脸色有些臭,他站起身,“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用膳。”
琬琰把笑容收起来,她清脆的应了一声,“徒儿这就去,不过师父,您先去洗把脸吧。”
神医轻哼一声,“为师这么英俊潇洒的脸,洗什么洗。”
“师父,您右眼角那里的眼屎,都挂了老半天了。”
神医的脸色终于僵起来,他摆了摆手,“好了,你去正厅用膳吧,待会我再过去。”
琬琰应了一声,出了院子之后,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今日带来的阿依也是笑得不行。
神医实在是太逗了。
琬琰跟着下人来到用膳的地方的时候,瞧见了坐在首位上的白墨,整个人如同入定一样,闭着眼动也不曾动过。
“见过墨王,墨王原是和师傅一块用膳的吗?”琬琰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脑中莫名的想起来阿依的打趣。
白墨睁开双眼,一抹温柔稍纵即逝,“恩。”
琬琰不客气的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过了许多天了,你给的药我都有好好服用,现在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有些痒意。”白墨认真的说道。
琬琰对上他认真的视线,不知怎的,心突然一颤,她移开了视线,笑了笑,“那就好。”
等用完膳之后,琬琰便回去了,她让人时刻盯着科举考场的动静,心里却是打起了一个主意。
几日后,科举结束,如琬琰所预料的一般,墨云中举了,成了真正的状元郎。
而成了状元郎的墨云第一件事,就是请了琬琰去酒楼相聚。
琬琰方进门,只见一名身形有些瘦弱的高挑男子朝她鞠躬,“墨云见过明华郡主,多谢明华郡主相助之恩,墨云此生没齿难忘。”
第168章 墨云的往事
琬琰亲自扶起了墨云,她打量着面容些许苍白的墨云,双眼却炯炯有神,精神得不得了。
她寻了位子坐下,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过是顺手之劳,墨公子的才情,再加之我恰好知道这么一丁点的内幕,不忍这样一位少年俊杰就此陨落,才出手相助,墨公子不必太放在心上。”
墨云却神色严肃,无比的认真,“若是没有郡主的相助,墨云只怕早就饿死在那昏暗的胡同中了。”
他说着,眼里出现了一道狠意。
琬琰就欣赏这般的人,她示意墨云坐下,等菜都上完了,她吃了一口甜滋滋的莲藕,才缓缓说道,“我听说,那参与作弊才得来的状元,就是害你险些死在街头的嫡兄?”
墨云点头,“正是家中嫡兄,谁知他贪念如此生,不仅想让我死,还做出这等事情,现下正被关在大牢,陛下还没有来得及理会这些人,恐怕来日追究,整个墨家都逃不得干系,嫡兄实在是糊涂。”
他的话里意思虽然是在为墨家担心,可琬琰分明感受到,墨云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恐怕墨云心心念念着的,就是墨家毁灭,倒是不知道,墨云为何会产生对墨家的这么大的怨恨。
琬琰突然有了一听一二的想法,“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掩饰了,你的口是心非,逃不开我的眼睛。”
墨云一愣,他突然有些拘谨起来,“郡主……”
“我欣赏这样的你,不过你若是再用这种虚伪的想法来蒙骗我,只怕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朋友了,我喜欢直性子。”琬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笑意盈盈的说道。
墨云一怔,拳头捏紧,又松开,又捏紧,似乎是憋了许久,他才说道,“郡主火眼金睛,墨云确实瞒不过郡主的眼。郡主可知道,墨云这十几年来都遭受的是什么生活吗?”
琬琰放了筷子,“墨公子,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当一回墨公子你的倾诉人,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会更加难受的。”
“委屈郡主的耳朵了。”墨云难得还有心情,调笑了琬琰一句,随后就说道,“我从记事时起,就是在下人房长大的,虽然是墨家的公子,可是我那嫡母不知为何,容不下我,总让我做一些粗使活计,我有一次,洗衣裳从早晨洗到第二天的早晨,几乎半个府里人的衣裳都是我洗完的。那一次,我差点死在了井边。”
墨云说起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诸如此种事情,已经数不胜数了,因着生母的早亡,和嫡母的苛待,所以府中的下人都叫我野种,孽种,这样的叫我,也从来没有人管过那些下人,我小时候便有一段时间认为,自己或许不是墨家的子孙。”
“后来,我十岁时,悄悄趴在书堂的窗户边看我的那些哥哥弟弟都在那里读书,被夫子发现了,夫子心软,就和嫡母说起这件事,我才有了入学的权力。”
“在我十五岁的那天,因为那天是我那个从未谋面过的母亲忌日,我便想着去祭拜一二,谁知恰好听到了嫡母所说的话。原来,众人口中病亡的我的生母,被嫡母安上了一个和人私奔的罪名,只因为我的生母受到了父亲的宠爱,便趁着父亲不在,生生的把刚生下我不久的生母活活打死。”
墨云说的恨云淡风轻,可是琬琰作为一个听众,却忍不住想,墨云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活到今天,简直就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我从小就不受父亲待见,便是因为如此。他们母子千方百计的折磨我,想让我就此死去,可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死去,我恨他们,我也厌恶墨家。”墨云兴许是想起了往事,眼里露出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