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竟由此成就了明醴楼的独具一格,还把莫小十自己搭进去,成立了位于明醴楼后院的明楼,本是专门用来改善明醴楼的各处设施,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倒让明楼成为南省首屈一指、只此一家的器械楼。至于醴楼,不仅有杜家源源不断的美酒独家供应,还有晚晴主张设立的醴泉坊,专门招收各地有名的酿酒师,为明醴楼酿造独家好酒。
因有这两样大杀器,以至于明醴楼在南省无出其右,故而能以百亩之地和面积数倍于它的福润山庄相提并论,十多年过去,尽管福润山庄不断扩大,明醴楼却依然能与之并驾齐驱,也可谓南省奇观。
南省人人以为,这两家如此齐名,只怕当家的要打个头破血流,哪想到两家不仅亲若一家,实际上,还真是一家。
赵羡词当年几乎把全部钱财留下,这才有了福润山庄的顺利迁址以及明醴楼的如愿开张。再加上,这两家都是赵羡词自己的产业,只是明面上没有挂她的名,而且为了避免收益划进朝廷账户,赵羡词根本没有提也没有上报,因此几乎没人知道这些细节。
只是赵羡词有皇商之名,借此给了两家不少便利,打通许多关节,才让它们能够不断发展壮大。
这十多年,赵小姐人虽然不在南省,却并没有和这里的故交断了联系。
只是生意越做越大,她又要低调做人,便不方便事事亲临指导,索性放手给了晚晴和守青,自己和秦牧云专心远航,竟也渐渐在海上打出了名头,尤其海花号航船已经变成海花一号到海花九号,甚至发展出了水云系列、明理系列等等,再加上秦小姐日渐的武艺更精,与梁春联手培养出来的水手就更是身手了得,海上难遇敌手,打出名气并不稀奇。
何况秦小姐背后不仅有个丞相爹,还有个厉害的莫仲和莫灵来凑热闹,做了不少机关毒药,弥补了器械武器的不足,以至于南润船行不过短短十年功夫,已经成为南海郡首屈一指的大船行。
莫仲是对海上好奇,才做了南润船行的器械大师。至于莫灵,是跟着秦夫人来看望小夫妻的。秦夫人虽然对她二人婚事有微词,但既然成了海花娘,又是皇上赐号,也算一份荣耀。何况,秦夫人心思也懒了,跟莫灵待了许多年,越发觉得相夫教子无趣的很,倒不如向莫灵学草药医病救人来的有趣,因此对女儿和女婿所谓假凤虚凰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只是可怜秦大人,夫人沉迷草药医理不愿回家,他偏又被提拔成了丞相,竟至于三五年间分隔两地,竟似劳燕分飞一般。好在五年后,夫人终于回京与他团圆,把秦大人激动地热泪盈眶,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像个热恋中的少年一般,下朝就急急往家跑,缠在夫人身边,不惜为夫人打下手。
是的,打下手。
秦夫人回京后,就开了个医馆,免费帮穷人看病,渐渐成了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因不再闷居家中,日日倒也安在。秦大人为了讨夫人欢心,甚至为了让夫人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一点,堂堂一朝丞相,下了朝就往医馆里蹿,明明是个文臣,却捋起了袖子,帮夫人做些体力活。
夫妻俩如此这般,原不合时宜,但他们恩爱情浓,又备受尊崇,因为渐渐成了美谈佳话。
皇上听闻此事,特地下令太医院筹建了义馆,并分拨银钱给秦夫人,一起为穷苦人家免费治病。百姓们无不对皇上感恩戴德,以为百年难遇如此仁慈明君。
于是乎,哪怕女儿不在身边,秦大人和夫人的小日子也过得热火朝天滋味十足,便也不大管她们。
徒留秦小姐一人在外,时常思念双亲,奈何数次欲回京相聚,都因漂在海上未能如愿。赵羡词觉察出她的心意,此后便每逢年关前后两三个月就不再出海,这才得以回京。
秦牧云因己及人,时常想要照拂赵家母子,都被赵羡词阻止了。按赵老板的话说,如今母亲和哥哥能安分度日,虽然穷些但也衣食无忧,不必多为他们考量,免得他们故态复萌横生枝节。
秦牧云知道赵羡词的心结,也了解那对母子的为人,因此不再插手,只让晚晴和守青多多留意些。
本来雷守青接到她们的信,还愁着要怎么留意法,好在晚晴更了解情况,让守青不要多管,只要夫人和公子不闹事,没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不用去管。
对于晚晴来说,相比夫人和大公子,她更关心守青的婚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女儿都快可以去可畏学堂读书了,雷守青却还是孤身一人。
别人都以为是雷老板眼光高,看不上凡夫俗子,可晚晴和莫晓星却十分担心守青是因为心里还念着赵羡词。
因此今日特地约了莫晓星来,还把一直对守青有意的吕芫叫了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搞清楚雷守青执意不婚不嫁的原因。
吕芫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
房间里,晚晴和莫晓星咄咄逼人,雷守青哭笑不得,又很显尴尬。
“两位小姑奶奶,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真不是——”
雷守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虽然她确实是因为赵羡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沉和思念,但后来随着赵羡词的刻意疏远,甚至看到赵羡词和秦牧云如此恩爱,那二人不惧生死携手并进,又亲密无间根本容不下第二人,雷守青的心也就渐渐淡了。
何况,自从她被福伯推上台前,真正掌管了福润山庄,成为庄主后,哪还有心思惦记那些!
“说实话,咱们东家是很好,但是秦小姐也是人中龙凤啊!”雷守青故作苦恼道,“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喜欢东家,还是钟情秦小姐……”
晚晴和莫晓星相视一望,简直一头黑线。
雷守青才笑道,“我真的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而已,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谁。就算我真有那么长情,十多年了,还不够我醒悟的吗?老实说,我觉得什么都比不上挣钱香!”
有了钱,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孤身一人,甚至可以放心大胆的老去。
再也不用为官府的催婚书头疼,要交罚款她就交,反正现在她有的是钱。东家分别把福润山庄和明醴楼三分之一的份额分给了她和晚晴,现在她们都是南省数一数二的富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雷老板现在根本不在意啊!
尤其是看到已经成婚的晚晴,哪怕莫小十那么疼爱她,两人还时不时的吵架生气,一闹闹很久,看得还不够头疼的。
就算是赵羡词和秦牧云,不也常常有口角?甚至有几次闹得太厉害,秦小姐坐船要回娘家,赵羡词也气的没理,最终还是秦家夫妇给劝和了。
雷老板现在算是看透了,恋爱有恋爱的双倍快乐,但烦恼痛苦的时候,那也是双倍苦痛。还不如一个人,独一份的快乐和独一份的苦恼,各有得失,岂不美哉?
“我现在最难的,不是我不愿成婚,也不是我心里有什么人,而是我真心想一个人逍遥自在,可身边人如你们,总是不相信。”雷守青望天,“尤其福伯,最近竟然开始给我介绍姑娘了,他是疯了吗?”
晚晴和莫晓星面面相觑半晌才惊觉,虽然她们确实是为守青好,但并没能很好的理解守青的心意。
晚晴叹道,“你说的也是,双倍快乐也有双倍痛苦,就像小十,你别看他疼我,但是特别没眼力见,一埋头进他那些木头铁器里,天打雷劈他都听不见,尤其有时候我不舒服,他还忘我的一头扎在木头堆里,气的我都想休了他——要是只有我自己,哪来这么多糟心事,何止是双倍痛苦,如今生了孩子,简直是十倍痛苦!我来之前,小十还带着闺女在木头堆里,你说一个小姑娘,小十竟然想让她当木匠——”
她一说起孩子就生气,虽然家里有佣人,带孩子不费劲,可一想到莫小十要把她闺女养成木匠,晚晴就气的恨不能打爆莫小十的头。她还指望养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仙女呢!
莫晓星听得尴尬,摸了摸下巴道,“幸好我没嫁人。”又看向守青,“也是奇怪,我与你差不多年纪,怎么就没人给我说亲呢?”
雷守青冷笑,“可以啊,我明天就跟福伯说一声——”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莫晓星讪讪道,“其实我只是好奇。你乐意一个人就一个人,现在你可是首富,要钱有钱,要佣人有佣人,吃穿不愁,老了也不怕,真一个人也挺好的。而且,也没什么寂寞的,咱们姐妹关系这么好,什么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