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没驾崩(72)

作者:柚子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陈子木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向后膝行了两步,抱紧了手中的竹简:“陛……陛下说的是,微臣跑,跑错了地方。谢陛下开恩!谢陛下饶命!”

晏榕笑了笑:“爱卿怎么如此客气,既然来错了地方,便快些回去,耽误了事就不好了。”

“是……是!”

陈子木猛喘了一口气,对晏榕行了大礼,转身便跌跌撞撞的往门外冲去。

他冲得太急,丝毫未顾得上看路,跑到正殿门口,正撞上进来的人。

来人伸手扶了他一把,满头满脸的鲜血霎时便染在了那人身上。

陈子木仓皇的抬了下头,好一会儿才认出了走进来的人,颤声道:“沈,沈大人。”

沈慕之有些微讶,将人扶定站稳,才松手道:“陈大人,你这是……”

陈子木神色状似癫狂,近乎恐惧的摇了摇头:“无,无事!微臣告,告退!”

沈慕之恰巧看到了他手中拿着宫中记载生卒的竹简,神色不由黯淡几分:“摄政王的记录完了,若是方便,可以给我……”

“不——不!”

陈子木一把拽紧竹简,反复粗喘了几口气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微臣……微臣不知道摄政王的事,微臣告退!”

沈慕之再要伸手去拦,陈子木已经夺路而走。

他愣了愣,站在原地向内殿望了一眼,然后动作悄然的召了个宫人过来,正要开口问,那宫人便摇了摇头:“还请沈大人不要为难。”

殿内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

沈慕之略微想了想,一个极坏的猜测浮现了出来。

他拧了拧眉,推开内殿的门,入眼便看到了正将诸鹤揽入怀中的晏榕。

而诸鹤安静的阖着眼睛,身上原本齐整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被脱了大半。

他光洁的皮肤显露出来,身形全然瘫软的偎靠在晏榕怀里,两人之间看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糜乱。

怎么会……怎么可以?!

一股怒气顷刻间无法控制的烧上了心头。

沈慕之呼吸一滞,正要开口,便见晏榕有些不悦的轻轻用锦被遮住了怀里的诸鹤,然后弯身下了美人榻。

晏榕随意取过衣架的衣服披在身上,目光睨来:“虽然沈爱卿是孤的重臣,可不敲门便擅闯内宫,恐怕尚为不妥。”

“殿下如此对待摄政王恐怕更为不妥!”

沈慕之忍无可忍,出声怒道,“殿下明知摄政王已逝!怎可……”

“明知?”

晏榕偏过头,“孤不知。”

沈慕之深吸一口气:“殿下,摄政王今日辰时便……史官方才前来记录……”

“是皇叔想要逃走。”

晏榕轻轻的笑了一下,重又道,“慕之,是皇叔想要离开孤,想要逃走。”

沈慕之抿紧了唇。

晏榕却小心翼翼的拿过桌上一只小小的漆匣,手指一碰便将漆匣打开:“你看。”

沈慕之只得顺着晏榕的视线看去。

那漆匣本就很小,内容量自然更小。

而此时,那里面只有一片嫩黄色的羽毛。

极轻极柔,像是随时便能消失不见。

“方才御医告诉孤,四年之前孤中了邬玉带来的蛊毒,是皇叔用不知何种方法蛊虫引入体中,为孤解了蛊虫。”

晏榕柔声道,“可是现在皇叔不爱孤了,便不肯为孤再留片刻。”

沈慕之入仕最晚,自然不知还有这段前缘,一时愣了下。

“孤问了东宫的侍卫,宫内从无外人出入,只有一只嫩黄色雏鸟飞了出去。”

晏榕将那片羽毛从漆匣中取了出来,掌在手心中,半晌,薄薄笑了一下:“慕之,你说,皇叔会不会变成鸟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晏榕:没关系,孤可以把皇叔重新抓回来的。

晏榕:抓回来日死。

鹤鹤:???

相锦:醒醒吧。

——

不是猜出来了,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大家不要太高估晏小榕……他就是单纯疯了,下一章会写明白点

今天的作者菌是粗长的作者菌啦!这个月不值班了,应该更新会稳定一些的。大家放心看吧~

晚安宝宝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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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晏榕的话音落定, 东宫之内一片死寂。

宫人们皆是一副仓皇神色, 目光游移的落在内殿正中央的人身上,只片刻,又僵着手脚垂下头去, 不敢言语。

无人敢评论晏榕的话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与荒谬无状。

这位大历史册上最年轻的帝王声音中似乎仍有与生俱来的温润儒雅,可眼眶却泛着无法掩盖的红。

他分明方才从未哭过,可眼底的血丝不知何时一点点漫了上来,金丝朝服上的游龙在日光之下粼粼闪烁,更衬出其主人身上的疯狂之意。

大抵是见无人作答,晏榕竟扬声笑了一下:“如何, 你们也觉得孤说得有理?”

但凡还持着正常思维, 人便不会将死不复生硬生生推给化鸟而飞。

御前带刀统领是个沾血沙场的粗人, 自然不信这种神鬼之事,更见不得往日濯泥不染的太子殿下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当即便跪了下来,开口道:“陛下, 自古以来人化鸟而飞的事只写在话本杂文之中, 纯粹是不着边际的无稽之谈, 再说摄政王久病沉疴,几个月前太医便已说过现在只不过是靠药续命而已, 此次摄政王崩只可推做是药石无医, 怎能……殿下!”

最后的几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御前统领只觉得腰间携着的剑鞘一轻。

晏榕的神色依旧是惯常的温和,只是那柄刚刚出鞘的剑刃在他手中猛地下劈。

寒芒四溢, 猩红色的血霎那便染上了内殿地面的地毯。

方才还能说话的御前带刀统领只来得及感受到喉间一氧,甚至不能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发不出声了。

他还保持着生前抬头微微张开嘴要说话的姿势,鲜血便喷射状的从颈动脉的伤口涌了出来。

晏榕低头看向他,唇轻轻的弯了一下,温声道:“胡言乱语,死罪当诛。”

还带着生前温度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年轻天子的金丝朝子旁,由金线一针针缝好的鞋子很快便浸满了血红。

晏榕却像是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喟叹一声,目光沉沉的向店内其余人看去:“你们瞧,这才是死人。”

“孤的皇叔那么安静,那么听话,那么软……怎么会死呢?”

晏榕重又道,“你们说呢?”

站在殿内的宫人与殿外的侍卫噤若寒蝉,偌大空寂的东宫再无一人敢说话。

沈慕之就站在晏榕身旁。

方才晏榕拔剑与杀人的动作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他丝毫抽不出时间去拦。

等他反应过来,身形近九尺的魁梧汉子已经血溅三尺。

淋漓的血不仅溅上了地毯与窗幔,溅上了晏榕与沈慕之的衣衫,也溅了数滴在晏榕的脸上。

沈慕之的视线中正好能将晏榕的表情尽收眼底。

喷涌的血从晏榕柔和清隽的侧脸滑落下来,留下一道痕迹。

而晏榕的神情实在太过癫狂,沈慕之一时间竟无法辨认究竟是究竟是血色更红,还是晏榕的眼睛更加通红。

站在原地许久,沈慕之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向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轻声道:“陛下……您当着摄政王的面杀人,恐怕并不妥当。”

晏榕扬手,随意抹掉了脸上的血,回过头望了诸鹤一眼,那眼中满是小心翼翼。

然后他转身,皱眉看了看沈慕之,沉声道:“言语冒犯皇叔乃是不敬,孤只是为皇叔除掉了他不不喜欢的人,何错之有?”

沈慕之几乎是下意识向美人榻上的诸鹤看了一眼,又艰涩的将视线转了回来:“陛下不问摄政王,怎知他不喜此人?”

晏榕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朝诸鹤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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