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榕低头笑了一下,回答了诸鹤的话:“不是。”
诸鹤眨了眨眼。
晏榕揉了揉诸鹤的唇:“但你在这里会让孤分心,若是孤分心太过,皇叔恐怕就要跟着孤亡命天涯了。”
诸鹤:“……”
打死都不要变穷的诸鹤立马暴/露了自己的小市民本性,脑袋瓜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响:“不行!不能亡国!要有钱!”
晏榕唇边的笑意中顿时便添上了几分无奈。
他垂眸看着诸鹤,良久,轻轻的叹了口气:“好,不亡国。皇叔回去帐中,等孤凯旋,好不好?”
诸鹤这才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
晏榕又对跟在诸鹤身旁的来喜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环在诸鹤腰间的手才松了开来。
与漆黑一片的城墙上不同。
虽然城内的老百姓们多数已经撤离,但站在城墙上向城内看,已经可以看到一片军帐中灯盏的火光。
晏榕熟练的帮诸鹤拉了拉头上的兜帽,又扣住诸鹤的手指,温声道:“城墙上楼梯陡,下楼梯的时候慢些,知道了吗?”
诸鹤有些新奇的晃了晃两人五指交握的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儿。”
晏榕将诸鹤的另一只手也捉了回来:“今夜孤可能不回营帐,你晚上不要吃太多点心,会不舒服。”
诸鹤:“……”
诸鹤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怎么啰里啰嗦的?”
晏榕:“……”
晏榕攥着诸鹤的腰肢,又将人给抓回了自己怀里,按在怀里落了个吻。
直到诸鹤被吻得彻底乖了,晏榕才将软绵绵的人松了开来,语气也较刚才哑了几分:“皇叔,你乖一点,等着孤,好吗?”
诸鹤:“……”
诸鹤轻轻喘了口气,终于安安分分的点了点头。
晏榕这才将诸鹤放出了怀里。
来喜已经在前面带路,诸鹤转过身跟上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犹豫的向晏榕看了一眼。
鹤类的夜视要比人好上许多。
虽然已经有了几步的距离,但诸鹤依旧能看清几名前锋将已经站在晏榕面前,似在研究战略突破口。
来喜见与诸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便停下来向后退了几步,重新走到诸鹤身旁:“王爷,您还有话要跟陛下说吗?”
诸鹤将实现从晏榕身上收回来,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不过不着急,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说吧。”
一路行军,诸鹤身边说话最多的除了晏榕就是来喜。
而且来喜近来发现诸鹤压根就并非传言中那么难说话,因此胆子大了几分,偶尔也能与诸鹤聊上几句:“王爷想跟陛下说什么?若是您跟陛下说您心悦陛下,陛下定会很高兴的!”
诸鹤下意识又回头看了晏榕一眼,犹豫了几秒,试探性的跟来喜问道:“那我要是跟他说……我以前特别喜欢过一个别人,不过现在好像又只喜欢他了,他会高兴吗?”
来喜:“……”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来喜的脸僵了僵,艰难的小声发问:“那王爷您是更喜欢之前那个人……还是更喜欢陛下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诶。”
诸鹤真诚而快速的回答了来喜的提问,“不过之前我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我,也不爱搭理我。我跟晏榕好像是互相喜欢的,我俩还上过好多次床呢。”
来喜:“……”
细细的低语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城门阶梯处。
大历的城墙阶梯处皆设烽火台,烽火台之间又设箭楼。
因北疆盛产琉璃瓦,因此箭楼上两侧的的悬窗皆是由琉璃瓦制成。
琉璃瓦叶面光洁平整,作为悬窗使用时可以极大的方便箭楼内将士的视线,并起到隔断的保护作用。
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之中。
被弓箭手精心擦拭过的琉璃瓦清晰无比的反衬着一望无际的黑色。
而偏偏,诸鹤的腰间正佩着一颗由匈奴进贡而来的,世间无双的南珠。
一瞬间,南珠原本并不显色的润面在琉璃瓦的映衬下与冰冷的琉璃光泽交相辉映,清晰的显出了正从琉璃瓦旁走过的——诸鹤的身影。
那身影其实并不算太过清晰,只能确认是有人站在那里。
而几乎在诸鹤身形停驻的同一时间。
城墙下的邬玉眯了眯眼,目光极快的看向那片黑沉中唯一的光影,手掌向下,作出了一个放箭的命令。
羽箭离弦,在幽静的空气中拉出沉闷的破空之声,直朝诸鹤所在的位置飞掠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鹤鹤:??
鹤鹤:有人要射鹤鹤了啊啊啊!
——
下一章完结嘿嘿嘿~完结后应该有一章或者两章番外!
大家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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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完结章(三)
夜色中乍然而来的银芒只在跃上城墙的一瞬间露出了锋锐的凶戾, 那淬了毒的箭尖甚至无法倒映出月光的流影,便已无声无息的向着箭楼上的身影射去。
城墙上万千的士兵只觉得似有一阵短促轻微的风声擦过耳边,唯独被将士们围在正中的晏榕下意识回过了头——
在皎洁的月色中, 看到了诸鹤有些茫然的, 半侧过来的脸。
那张漂亮的有些妖异的脸在粼粼的月光中透射于箭楼的琉璃悬窗上。
而此时此刻,被擦拭洁净的琉璃窗上除了诸鹤的面容, 还有那支猝然接近的冷箭。
猩红色一瞬间染上晏榕的眼睛, 然后飞速漫开, 像是流淌的血一般四散而来。
晏榕猛地伸手推开了身边的士兵:“不!皇叔——!”
诸鹤愣了下。
鸟类的感官相对于人类要敏感许多,因此诸鹤已经比晏榕先一步感觉到了箭羽带来的风声。
只是或许因为着实居安太久,诸鹤一时间竟愣了下,脑海里飘过了一个奇怪的年头——要是他突然变成鹤飞走了, 将士们不会说晏榕饲养妖物吧?
那岂不是有点不好?毕竟人家才刚刚当上皇帝。
要不就被箭射一下……反正也死不了, 大不了就疼一下下。
而且中箭以后晏榕肯定百依百顺,自己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还不用被晏榕每天晚上插来插去的弄得屁股痛。
诸鹤的性格向来干脆,很快就做出了自己觉得特别满意的决定, 因此转过身来,比比划划了一番,准备给自己挑个皮厚肉多的地方挨上一箭。
而下一刻。
一个灼热而用力的怀抱将诸鹤拉进了怀里, 熟悉的龙涎香在夜风中迎面而来。
修长的手指随之覆上诸鹤的眼睛。
北狄弓弦所射的羽箭有千斤之力, 而晏榕竟硬生生的站住了身子, 既没挪动一分, 也没带着诸鹤倒下去。
只是。
诸鹤听到了极轻极轻的一声闷哼。
那声音像是从肺腑里咳出来似的, 带着血的味道。
而晏榕的手臂还环在诸鹤身上,像是以往很多次那样环得很紧。
在第一个瞬间,诸鹤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下意识伸手回抱了晏榕,可是却在冰冷的玄甲上摸到了温热的血液。
那汩汩的血像是流之不尽似的,很快便沾满了诸鹤的五指,然后顺着他的手腕一滴滴落在地上,渗入这边关的城墙沙土里。
诸鹤呆住了。
他仰起头,却只能借着夜色看清面前看着自己的人。
那人为世间所有百姓所称颂的清隽容色似乎有了几分疲惫,可狭长的凤眼却仍旧明亮,直直的看过来,没有怒恼,像是两人初见时的温和与清雅。
四目相对。
周遭的将士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令人惊恐的一幕,当即慌了神色,全数向晏榕围了过来。
人心各异。
一瞬间要喊军医的有,要起兵进攻的有,要投敌割地的也有。
晏榕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一口鲜血溅在了诸鹤的衣领上。
在边关有一件新衣服着实不太容易,且诸鹤这人格外喜新厌旧,因此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晏榕特意给他新裁的布料,今天才穿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