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没过来,许轻林倒是先过来了。
他倒是自在,解开西装扣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顺手拿走了最大的那一块蛋糕,大口的吃着,一点都不斯文,口齿不清的道:“你可真让我好找啊,真的是废老鼻子劲了。”
“注意点形象,许大少爷。”沈乐理实在看不下去了,递了张纸巾过去,“你姐姐看你这个样子会生吞你的。”
许轻林连连摆手,“别提了,我真受不了他们,真真假假,笑得又僵又硬,端着架子,从头装到尾,我都替他们累……嗝……嗝……”
……
时敬谦过来的时候,沈乐理正在伺候噎住的许轻林。她一手拿着一瓶水喂他,一手在他背上来回的抚着。
他过来,沈乐理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照顾“嗝嗝”的许轻林。
时敬谦眯了眯涩涩的眼睛,面无表情的在他们对面坐下了。
“我……嗝……认得你。”许轻林艰难的开口,然后笑了笑继续说,“弟弟……好……嗝……我是你……姐夫……嗝……”
“啪!”
“嗝……”
沈乐理狠狠的一巴掌下去,许轻林最后一声的“嗝”立马收住了。
“好了?”沈乐理冷着脸问他。
许轻林看着她嘿嘿直笑,心虚道:“吓……吓回去了。”
“还有吗?”沈乐理压着声音问。
“没有了……嗝……”吓得许轻林立马捂住了嘴,瞥了眼旁边阴沉沉的沈乐理,便往边上挪了挪,“这次,真的没有了。”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时敬谦,许轻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屁股坐了过去,“我是许轻林,你姐的……”
“许少爷,你很闲?”沈乐理眯起在许轻林看来带有危险信号的眼睛。
“不,我很忙。”烫腚一般,许轻林赶紧站起来,极其严肃:“我非常的忙,我还有事,你们聊。”
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朝着时敬谦摆手,一张脸笑开了花,“回见,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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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坦荡,我原以为你会拿他搪塞我。”时敬谦在笑,依旧劲劲儿的。
沈乐理很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拿他搪塞你?”
他笑笑,不答,低头摆弄着袖子上的纽扣,笃定道,“沈乐理,你不会喜欢他的,即使你拿他当借口堵我,我也不会信,因为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沈乐理不由的冷笑了下,反问:“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那我喜欢什么样的?”
时敬谦抬头看向沈乐理,他的眼睛,幽深专注,里面像是有一束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住了。他想,她那么聪明,早应该看出来他那是什么意思。
沈乐理移开视线,“我喜欢的类型,康朗么?”
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有恨,有挣扎,有愤怒,还有不服气。
“可是他那样的人啊,”沈乐理笑着,幽幽的开口,“他那样的人,爱一次就就够了。”
他那样的人,爱一次就够了……
到底是被他伤透了?还是说这辈子只爱他?
时敬谦想问个究竟,他不服气,也不甘心,可任凭他盯着她看的有多久,眼神有多灼热,沈乐理都始终低着头,不再开口说话。
时敬谦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直用力,却感觉不到疼痛。她这个样子,是在为那个人伤心吗?
待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时敬谦小声叫住了她,却不敢看她了,红着眼,低着头,哑着声,“沈乐理,我和他不一样,也不行么?”那个他,自然是康朗。
一时间,沈乐理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低低的嗯了声。
可后来,想到如此卑微的他,她又觉得不舍与心疼,或许是因为,他是她一向疼爱的弟弟。
——
工作的事情很妥当,只需等着过完元旦,她便可以跟着进组工作了。也好,元旦之前,她还有些其他事要做。
元明清看得出来,她从会场回来,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知晓她有心事,也没有多问,任由她自己先行消化,她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说的。
果不其然,十一点刚过十分,她就披头散发的过来敲门了,元明清打开房间的门,面带微笑,等着门外这个如幽灵一般的女人先开口。
“喝点?”沈乐理闷闷的问。
元明清嗯了声,笑了,“聊聊?”
等元明清打开电视,将薯片薯条什么的摆了一桌,沈乐理便抱着一打啤酒晃悠悠的过来了。
元明清撕开一包薯条,啧啧道,“我可真是舍命陪君子啊,身为一名女明星,我竟然在深夜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我真心对不起我的粉丝们。”
沈乐理就地坐下,打开一罐啤酒推了过去,“大恩不言谢,我可以把我的芥末味薯条和泡菜味薯片通通孝敬你。”
元明清翘着兰花指往嘴里丢了一根芥末味的薯条,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个贿赂可以,我喜欢。”
沈乐理啜了一口啤酒,也跟着拿了一个薯条,辛辣的芥末味,从鼻子窜到头顶,呛的一哆嗦。“你就不问我怎么了吗?”
元明清忙着往嘴里塞薯条,连头都不抬,“我出道十一年,在这个房子里待了十一年,咱俩就好了十一年,我们之间不需要你问我答,你需要我听我就听着,你需要我陪我就陪着,话不多说,酒不少喝,这才我们的友情。”
“明清,小过他……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好像不能回馈他的喜欢,与其说不能,不如说不敢。”断断续续的,沈乐理也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
“语无伦次。”元明清哼了声,擦擦手,拿起啤酒和沈乐理碰了下,“我就这么说吧,时敬谦喜欢你,肯定有他喜欢的原因,至于你们,哼,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说,你怎么着他了,让他这么念念不忘的。”
沈乐理想了想,更郁闷了,皱着眉道:“我没做什么呀。”
“理理,时敬谦三年前正式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时,你说让我照顾他,我就答应了,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吗?”
沈乐理有点懵,“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你关系好吗?”
元明清控制住怒翻白眼的冲动,一拍大腿,忍不住吼了出来,“时敬谦不过就是你家隔壁的一个邻居弟弟,没亲没故的,我凭什么帮他啊,哪天再因为门口垃圾该谁倒然后你们两家打起来最后老死不相往来,一点都没意义好吗?”
沈乐理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看不上他吗?”
“为你啊,笨蛋。”
“啊?”
“我见过他,四年前。”
——
四年前,沈乐理和康朗分手,在和沈母大吵一架之后,沈乐理从市医院辞职,申请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
那个时候,时敬谦已经在国外出道四年,他们的团队也一直都在国外活动。
沈乐理出国那天,元明清向剧组请了假飞过来送她。
当天晚上,帝都下起了雨,元明清在房间整理行李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时敬谦湿漉漉的站在门外。
元明清认识他,是因为沈乐理总是拿着各种各样的杂志,或者抱着平板,指着一众男生中的一个说“这是我弟弟”。
本来他们那个团人挺多,妆容和衣服也都差不多,元明清老是记不住他的脸,但盖不住沈乐理的疯狂安利,她终于记住了这张脸。这张脸拍照的时候不喜欢笑,总是冷冷的,可是在综艺里玩游戏时却笑得像个孩子。
看到开门的是元明清,他很意外,或许是因为帝都的温度有些低,元明清感觉他的声音透过空气传过来时很冷。
“我找沈乐理。”他说。
“理理她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元明清还记得她话一出口,时敬谦的精气神瞬间就垮掉了,整个人恹恹的,又慌又急切,手指用力的握成拳头,“可她不是明天走吗?”
“她不想太多的人来送她,所以今天走了。”
他站在那里,拼命的抑制着起伏不定的情绪,好久没有出声,攥紧的手慢慢松开,里面躺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平安符。
这个平安符还没来得及送给她,没有来得及对她说一声注意安全,想在今天十二点的时候把自己的生日愿望送给她,愿她一路平安……
“本来想把我的生日愿望送给她的……”他红了眼睛,大概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