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有愧+番外(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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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跟肖走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人说,肖走其实一点都不想和他玩,肖走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信任他,然后再害他。萧余自欺欺人的摇头,说他相信肖走,然后飞快的跑掉了。他跑去了甜品店,遇见了肖走,他就站在肖走面前,但是肖走像没看见他似的,跟身边的人说话。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对他好,让他依赖我,然后再甩开他,难道不好玩吗?”

萧余捂住耳朵,不愿意听,他蹲下来抱着头哭,突然被人推倒在地上,那个人扯掉了他的衣服,用手摸他的身体,还想把肮脏的东西塞进他嘴里。他挣开了手腕的束缚,随手捡了什么,打了那个人。

那个人流了好多好多血,眼睛也翻白,掐着萧余的脖子,说萧余杀了他,让萧余还他的命。

萧余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房间拉了窗帘,看不太清东西,只是浓烈的消毒水味熏的他直恶心。

他摸索着坐了起来,感觉右手冰凉,好像扎着针。

突然有人用嘶哑的声音问他,“你醒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他这才发现窗户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伸手开了灯,暗暗的灯光随着啪嗒一声,将漆黑的屋子染亮了。

萧余这才看清眼前的人——肖走。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视线不肯多停留一秒,马上闭上了眼睛躺下了。

“小鱼儿…”

肖走慢慢的靠过来,脚步声却很不对劲,好像跛着腿似的,一个脚步深,一个脚步浅。

萧余仍然没有反应,只是呼吸好像有些颤抖。

肖走走到床边,坐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让医生来看看。”萧余仍然闭着眼,没有回答。

“萧余…说话…”肖走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好像大病了一场,有些恹恹的。萧余睁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久,他才撇着嘴,笑了笑。

肖走心里突然有了预感,他就要失去萧余的预感。

“肖走,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想让我依赖你,然后再甩开我,你想让我难受。”

“我没…”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总是帮我,还对我很好,”萧余打断了肖走有些苍白的辩解,自我解嘲一般说,“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肖走。”

萧余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又浑身疼痛着,很快就没有力气了。他就这么躺着,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变化,眼泪却就这么一粒粒的滚落了下来,融进枕头里。

“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肖走。”

肖走的眼睛突然有了些许神采,他伸手握住萧余冰凉的手,想说些什么,可是萧余却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

他扭头,直视肖走的眼睛,眼神平淡,黑漆漆的瞳仁像深山里的潭水,没有一丝活力和生气。他苍白的嘴唇抖得厉害,语气却像在陈述类似“今天天气真好”这类事一样平静。

“所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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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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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幸运儿

除了锁骨上和背上有深深的抓痕和淤青以外,萧余身上其实没有别的伤口了。但是肖走仍然不让他出院,还派了两个人守在病房门口,只要萧余一出房门,两个人就会拦住他。

萧余说要回去看奶奶,肖走说他找了人照顾奶奶。萧余说他好了,不用住院了,肖走不说话,只是摇头。

萧余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层楼,甚至他在这层楼走动的时候,也有人跟着他,他连下楼看看都不被允许。

萧余渐渐感到无力,一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肖走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是多么可怕。他似乎与全世界失去了联系,被禁止用手机,除了肖走以外,没有人和他说话,每天唯一的娱乐就是看只有几个台的电视,读肖走给他带过来的书,或者做暑假作业。

他想回家,又很恐惧害他的人会再来找他麻烦,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的神经越来越敏感,一点响动都会把他吓一跳,他的世界逐渐变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某一天晚上,他被声音惊醒,仔细一听,发现原来是肖走在哭。肖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斑驳的月影投射到他身上。他好像在给谁打电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对电话那头的说,“我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萧余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也默默的落下泪来。

大概是他在医院的第二周周末,肖走一整天都没有过来,晚上吃饭的时候,送饭的护士也没有来,来的是肖走的妈妈。

他坐起来,叫了声阿姨好。

肖走妈妈对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餐盒和带着蝴蝶结的袋子递给他,然后在他床边坐下。

“孩子啊…”肖走妈妈止不住的叹息,摸了摸萧余侧脸上的纱布,“你受苦了。”

萧余将餐盒和袋子放在腿上,摇了摇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肖妈妈才站起来,帮他升起小桌子,替他打开了餐盒,“你先吃饭吧,啊,别饿着,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萧余拿起筷子,夹起片青菜,却没有喂进嘴里。他好像考虑了很久,才放下筷子,抬头看了肖妈妈一眼。

“阿姨,肖走呢?”

肖妈妈怔了怔,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揉了揉眼睛,“你,你先吃饭吧,阿姨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萧余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下午的私立医院,漂亮的公园里喷泉哗啦啦的流动着,好多护工推着或搀扶着老人出来散步,肖妈妈看着窗外,好像陷进了远远的回忆。

“那年肖走应该才六岁,刚上一年级,那时候他爸爸也刚开始做生意,我们家没什么钱。”

“冬天的时候,他爸爸从公司拿回来一双手套,那天是他的生日,可是我和他爸爸都忙忘了,没有一个人给他庆祝,但是他很乖,他知道我们忙,也没有闹着要生日礼物。放学回来后他一眼就看见了手套,问爸爸手套是给他的吗,他爸爸正和别人打电话,也没听清楚他问的什么,就随口嗯了一声。”

“他非常高兴呀,就抱着手套回房间了。可是,那根本不是给他的手套,手套是买给他爸爸当时合作伙伴里最大的出资方的儿子的,纯羊毛的,对当时的我们家来说非常昂贵。”

“第二天他爸爸上班的时候问他要手套,可是小走不肯给,他一直哭一直哭,他说,这是他的生日礼物,他谁也不给。”

肖走妈妈抿了抿嘴,轻轻咳嗽了一下,继续道:

“他爸爸就打了他一顿,说他不懂事,把手套从他怀里硬生生抢了过来。小走哭的很厉害,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难过的哭过,后来他整整两天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还因此发了高烧,医生说是急火攻心,郁结太重。”

“我觉得很不对劲,就特地留心观察他的情况,后来我发现,只要是肖走觉得应该是自己的,他就会好好藏起来,如果被别人抢走或弄坏了,他就会特别生气,整个人都气的发抖,甚至就像那次一样,气到生病。有时候他宁愿自己把东西弄坏,也不肯给别人。”

“后来也找过心理医生开导过他,他长大了,情况也好了不少,到这几年,他好像完全好了。可是…”肖妈妈深深的看了萧余一眼,眼睛里有万千种难言的情绪,“你也知道的,萧余,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怕他会伤害到你,就把他关家里了,也希望你可以理解,他不是故意把你关起来,他只是…”

一句话梗在心上,像一支破空而来的箭,肖妈妈顿了顿,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口。直到萧余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才擦了擦快要漫出眼眶的眼泪,“他只是,太喜欢你了。”

萧余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他听完了故事,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动容,甚至眼神都像没有任何波纹的水面一样平静。

肖妈妈默默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那,阿姨先走了…对了…”肖妈妈看了看柜子上的袋子,又看了看萧余,“我和肖走爸爸已经决定,送肖走去国外读书了,这袋子里,是他要送你的礼物。”

萧余的表情总算变了变,他眨了两下酸涩的眼睛,对肖妈妈点了点头,“谢谢…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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