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也许真如你所说的，那声音下达杀害父亲的命令之后，罗布斯确实犹豫纠结了很久。一方面他不想伤害父亲，另一方面由于长达六十年的洗脑过程，罗布斯已经无法拒绝雨声中‘神’的命令了。”莉莎感同身受地说。
“就是这样。”埃罗斯表示赞同，接着他继续说道，“巫女小姐你还记得我说过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吧？一开始罗布斯邀请杜宾，就是为了一起聆听雨声的神谕的。不过当罗布斯的老父亲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罗布斯的表情明显是楞了一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看到老父亲的那一刻他才想起‘神’给他下达的袭击老父亲的任务。”埃罗斯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感慨万分地说道，“我清楚的记得自那一眼之后，罗布斯的眼神就再也没有回复正常了…也许他认为即将来临的瓢泼大雨，就是‘神
’给他下达的最后通牒。”
“所以他就当着你的面下手了吗？”莉莎心里不由地有些同情罗布斯这个人，现在在她的印象中，那‘戈尔贡家族’也并非如她一开始认为的那么伟大了。
“这倒没有。”埃罗斯回答，“也许是罗布斯最后的一丝理智在抵抗，他和我道歉之后便起身搀扶着腿脚有些不利索的父亲走上了楼。接着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罗布斯的老父亲倒在血泊里，是后来他弟弟发现的。”
“罗布斯还有一个弟弟吗？”莉莎听到这里，立马想到了阿提拉，她认为外头依她所言行动的阿提拉应该已经同步了解到这件事了。
“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块头比他大多了。”埃罗斯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便不再说此事，他继续谈论罗布斯的种种，说道，“现在我从第三者的角度重新回忆那件事，也许从那时候开始，罗布斯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他有什么表现？”莉莎很好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如同好奇的孩子一般。
面对莉莎的表情，埃罗斯也表现的很友好，他不厌其烦地
讲解道：“什么表现都没有，杜宾原先还对楼顶传来的闷响有些在意。可随后罗布斯走下楼来，却如同平时的样子，淡定异常的对杜宾解释说他父亲已经休息了。杜宾当时并不知道那么多，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两人继续如火如荼的谈论起雨中的神谕来。可是当时杜宾却没有想过，老父亲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打招呼，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就寝了呢？一般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睡觉吧。”
“确如你所说。”莉莎表示赞同。
“那之后，他的弟弟也适时回来了，也就是在那时候不久，外头那瓢泼大雨终于是开始下了…那种气势就好像是在盘问罗布斯执行了‘神’的意志没有。”
“罗布斯是什么表现？”莉莎问。
“他在雨的面前祈祷，就好像犯错的孩子那样。”埃罗斯这样告诉莉莎，不过却很巧妙的隐去了杜宾陪着他疯狂的事实，毕竟即便是大长老，也是要面子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存在
“我猜罗布斯这样做，周围一定会涌来很多围观的人群吧？”莉莎只是稍微一推理，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埃罗斯听了之后也点头回应，然后补充道：“也就在大家围观的时候，罗布斯的弟弟和妈妈发现了在二楼倒在血泊中的罗布斯可怜的老父亲，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还没有断气。”
“也许是罗布斯最后一丝理智在下手的一瞬间收了一下力吧。”莉莎判断道。
“也许是这样吧。”埃罗斯没有否认，他说道，“具体的我们现在也不得而知，不过即便如此，那罗布斯的父亲受到的伤害也不轻。当时杜宾在一旁看着他抬下来，是亲眼所见他脑袋上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那后来这位老人有被救回来吗？”莉莎也不禁在意起罗布斯的老父亲来。
“有的，不过他丧失了听力和智力，成为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即便是看惯生死的埃罗斯，说到这里也会惋惜。
不过莉莎却注意到了这句话隐含着的信息。她问道：“如此说来，你伪装的杜宾之后仍旧和罗布斯保持接触了？”
“是这样没错，我一直到二十二年前也就是被你暗算之前
，都在和罗布斯保持联系，我们在一起大概有十八年的时间。”不知道是埃罗斯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总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意无意地朝莉莎撇去。
他本以为莉莎会躲避他的目光，可没想到莉莎却丝毫不在意埃罗斯，反而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一边还露出胜利者的笑容。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我就是暗算你并且打败了你，你能奈我何？”
埃罗斯没想到莉莎这个小姑娘有这般胆识，虽然她的反应在意料之外，但不由地埃罗斯也心生钦佩。
“看来这位巫女小姐确实是坚毅果敢的女性，她是绝对不会因为外部的影响而轻易改变自己的信念的。”埃罗斯暗自赞赏莉莎，同时做出一副无奈地样子，摇摇头做认输状道：“罢了，罢了，巫女小姐算我服了你了，我们还是暂时不谈这个话题好了。”
“我一直都没有打算说这件事情呀。”莉莎淡然回应道。
闻言埃罗斯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前我就说过，我和杜宾接触就是为了调查‘戈尔贡家族’所以自然要和他保持接触了…不过嘛，这其实是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
“这话怎么说？”
“巫女小姐我之前和你说过九千年前‘柯蕾西雅’巫女的相关资料被删除之后，我打算恢复她的资料时受到威胁一事对
吧？其实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戈尔贡家族’这种通过雨声寻找伙伴方式了，这就是所谓的‘先’。事实上，身为当事人，九千年前我曾经亲自体验过一回。”埃罗斯的气息变得有些局促，他双目紧闭，就好像因为回忆往事而陷入了不安中一样。
而莉莎却在此时不解风情地问道：“难道你也被他们招募过？”
闻言埃罗斯的眼睛蓦地就睁开得老大，然后他发出类似于笑又略带痛苦的嘶哑声音说道：“怎么可能，我是被他们警告了。”
“你是说‘戈尔贡家族’通过雨水，给了你警告对吗？”
“对。”埃罗斯以一种近乎失魂落魄的样子对莉莎描述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千年，但现在我想起那种感觉，依然记忆犹新——现在我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天下雨忘记带伞。”
“你说什么？忘记带伞？”因为埃罗斯用这种六神无主的样子说了非常不符合当下这种气氛的事情，所以这一下子莉莎还真的差点反应不过来了。
“不用怀疑，巫女小姐。”看来埃罗斯是真的对那个回忆刻骨铭心，所以这会儿即使莉莎做出如此反应，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疲惫的解释道，“因为没带伞，所以那时候我
淋了雨…你能想得到吗？那雨滴中传来的，是一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每一滴的雨滴在我的身上，就仿佛是对心灵的冲击。他们在对我叨叨絮语，我的意思是每一滴雨水，都在传达着一个信息‘不准补全柯蕾西雅巫女的资料’…巫女小姐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那种感觉就好像，数万只蚂蚁在你心头爬行，然后蚂蚁张开人的嘴，对你施予警告。你不知道他们的实体是什么，来自何处，甚至连他们会对你怎么样都不知道。这种被敌人紧握在手中的无力感，我相信不管是谁，只要体验一次，就会完全丧失抵抗之心了吧，更别说在九千年前修为尚且不足的我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身边，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延续至今的话，那么是不是其实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呢？那贸然对他们进行调查岂不是就有生命危险吗？”
听罢埃罗斯的描述，莉莎是越想越害怕。而且此时她也不由的担心起阿提拉来，由于自己的鲁莽，阿提拉现在可能正在调查灵族从创生到现在为止最巨大的势力，如果自己不能及时通知他，他应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好在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埃罗斯的故事似乎也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