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巫女芙兰一口回绝了海勒的请求。
芙兰才刚到二八年华，两年前她继承了先代衣钵成为当代萨拉丁古国巫女，受到万众敬仰。芙兰活泼开朗并且识大体，在海勒看来虽然偶尔会是一些小性子，但作为巫女还是合格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天才巫女，对于祭典前向长老们请安一事却颇为反感。去年她就因为这个原因和海勒大吵一架，最后被海勒请来的上代巫女强迫着完成任务。到了今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说什么都愿意去。
海勒试图说服她，她自己能去还是最好不过的，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次惊动上代巫女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芙兰作为巫女的评价可能会下滑。巫女和首席大魔法师的关系就像是花朵和绿叶一样，花朵只能美丽，绿叶只能陪衬。绿叶更不能帮着别人危害花朵，它只能作为助力，帮助花朵吸取更多的养分。
“巫女大人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去吗？”海勒从小沉醉于魔法，至今没有组成家庭。他自己没有小孩，所以和芙兰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接触时，除了身为首席大魔法师的职责之外，还带着一丝父母对儿女的情感。
“因为太恐怖了。”芙兰心中回忆起第一次和长老们见面的场景，那些长老们坐在藤椅上，目光呆滞。见到芙兰到来也没有什么反应，连转动一下泛白的眼珠子都做不到。而长老们所在的地下室内灯火又特别昏暗，光影交错之下他们的满是皱
纹的衰老面孔显得尤为恐怖。
“那哪里是什么长老，简直就是怪兽。”芙兰说完还向海勒吐了吐舌头。
“芙兰，注意你的用词。那些人可都是有功于萨拉丁古国的人。”
海勒的语气变的严厉起来，他告诫这位不谙世事的巫女要慎言。
“唔，对不起嘛。”芙兰拿出了孙女向爷爷撒娇的那一套，朝着海勒吐了吐舌头。
“唉…”海勒叹了口气，心又软了下来，他教导芙兰道，“芙兰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巫女了，说要一定要注意，你代表的是萨拉丁古国的中央，千万不能乱说话让别人抓住把柄。
“知道啦、知道啦。海勒总是这么啰嗦。”芙兰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随后她嗲声嗲气地对海勒说，“今年我就不要去看长老们了好不好，求你了海勒叔叔。”
“不行。”对于此事海勒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海勒爷爷？”
“不行！”
“海勒太爷爷？”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啦，你给我加多少辈分都不管用的。
”海勒劝芙兰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哼，海勒最讨厌了。”眼见劝说不成，芙兰闹起了脾气，“早知道就不来求你了。”
原来是芙兰自己来海勒的办公室和他商量此事。
“我要回去了，再也不理你了。”芙兰走到门口，将要出门时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和海勒做了一个鬼脸，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唉…终于把这个小祖宗打发走了。”
芙兰走后，海勒苦笑着摇摇头。
长老们是灵族的英雄，传说中他们数次保护了萨拉丁古国，使其免受外国入侵。灵族法律规定只有巫女才可以见到长老。所以海勒至今也不知道芙兰口中所说的恐怖长老们究竟生得是什么样子。
“能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吓成这样一定不简单。”
他想着有空或许可以向先代巫女了解一下。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把海勒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报道，大魔法师卡玛求见。”
自己的弟子不是被安插在砥山村了吗？怎么这会儿到了中央要求见自己？海勒虽然觉得奇怪，还是通知侍卫让卡玛进来了。
第二十九章
卡玛正在门前等候侍卫通报，却看到巫女芙兰怒气冲冲地从老师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巫女大人，久疏问候，近来一向可好？”卡玛单膝跪地，向巫女芙兰行礼。
“呀，这不是卡玛吗？你不是去出差了么？怎么回来了？”芙兰有些惊讶。
由于经常在海勒身旁行走，卡玛和巫女芙兰并不算陌生。巫女芙兰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非常聪明且有同情心的女孩。卡玛记得他来首都至今，许多人都曾或多或少嘲弄过他的身材，唯独巫女芙兰从来没有嘲笑过，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卡玛平等以待。所以每次卡玛见到她，都会真诚地向她问候一下。
“属下这次来是有要事向老师禀报。”卡玛说明道。
“这样啊。你的老师现在确实在里面，我想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进去了。见到他的时候麻烦替我向他做个鬼脸。”芙兰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一个鬼点子，她跑到单膝跪地的卡玛面前笑着拜托他。
“这…巫女大人，为何要属下这么做。”借卡玛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向自己的老师做鬼脸。
“你别管，你做还是不做呀？”
芙兰从小就是这种古灵精怪的性格，卡玛知道她从前就喜欢恶作剧，经常是弄得整个公社鸡飞狗跳的，本来想她成为巫女之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这毛病还是没有改掉。这一次的恶作剧居然还要让自己去做。
“属下不敢…求巫女大人饶小的一命。”卡玛装作可怜的样子恳求道。
“饶命？饶谁的命。哎呀，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呀。不过是叫你做个鬼脸。至于么？”
“要…要是对老师做鬼脸，我绝对会被杀掉的。”卡玛回想起年幼时因为自己的淘气而生气的老师的样子，至今仍心有余悸。
“唉，海勒有这么恐怖么？他见到我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呀。”芙兰很难想象海勒生气的样子。
“那是因为您是巫女大人呀。”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芙兰似乎明白了卡玛的苦衷，她拍拍卡玛的肩膀，说道，“那就算了，你起来吧。一会
把这件事告诉你老师就可以了。”
“谢谢、谢谢巫女大人。”卡玛赶紧起身向芙兰道谢。
“那就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神庙了。要不然一会得让侍女发现了。”
芙兰果然是偷跑出来的，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卡玛正想着要不要劝劝这位成天偷跑的巫女，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巫女芙兰就一溜烟儿的跑了，留下卡玛在原地愣神。
“卡玛大人，海勒首席有请。”
就在巫女逃跑后没多久，守门的侍卫来通知卡玛可以进去了。卡玛振作起精神，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和侍卫一起进入海勒的办公室。到达办公室以后，侍卫便在海勒的授意下离开了，临走前还带上了门。
“老师，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吧。”卡玛向海勒鞠了一个躬。
“老骨头了，不中用了，最近经常时不时腰疼。”
海勒坐在自己最中意的藤椅上，看着自己疲劳憔悴、灰头土脸的徒弟，心中莫名有些凄凉。
“倒是你。”他继续说道，“怎么几个月不见，就弄得这幅模样。”
“让老师担心了，学生并无大碍，学生是因为连夜赶路，才弄得这样落魄。我想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好好好，毕竟是年轻人。”海勒乐呵呵地笑着，望着自己得意弟子，目光异常慈祥。
“我刚才在门口，遇到了巫女大人。”卡玛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按芙兰所说，将自己在门外的遭遇告诉海勒。
“巫女大人怎么说？”海勒倒要听听看这个小祖宗对卡玛做了什么。
“巫女大人拜托我向您做个鬼脸。”
“哦？这样啊。”这一着海勒还真没想到，愣了一下之后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是这样没错，我们灵族的这个小巫女，鬼点子还真多呢。”
“老师？”卡玛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了。
“没事、我没事。”海勒对卡玛解释道，“这个不怪你，巫女之所以拜托你，是因为她刚刚在和我闹别扭。”
“老师您生气了吗？”卡玛担心老师会和巫女吵架，这样一来对灵族有害无利。
“哪有，我怎么会和那么小的女孩子一般见识呢？而且她还是我们灵族的巫女，未来的希望。”海勒害怕卡玛不相信，
又继续解释，“我和她争吵只是因为一些琐事，这位巫女年纪虽小，却向来深明大义，我想不日她就会向我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