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兼紧跟着道:“怎么,难道说……他们将尚道启运进了潭拓寺?”随即惊道:“南山命脉入口就在潭拓寺!?”
虚无咎背着手走到万字流水纹的窗格前,透过微微浮动的软沙喃喃自语道:“一叶障目,竟然让我错失良机……!”
浓重的晨曦,银光闪烁的车轱辘,失去了车厢变得空空如也的平板车和披着厚重的斗篷被盖得暗无天日的车夫,都随着两匹宝马拉进了潭拓寺……
寺门,早已为其敞开。于是,二驹便畅通无阻的穿越了永天门、二天门、三天门,经过飞升楼、玉皇楼、玄圣行宫、祖师行宫,再绕过一座座钟楼和鼓楼,最后终于伸进了一条窄窄的两壁高耸的小道里,只要奔到尽头便是本次行程的最终目的地——曲水流杯亭!
曲水潺潺,流杯缓动……亭内,道衍方丈伸手将流到面前的竹杯轻轻拿起托在手上,对其自语道:“走了一夜,你终于平安的到了……!”
一旁,玄心和尚爱抚的拍了拍马头,随后便同玄怒和其他几位僧人将车夫的大斗篷脱掉。只见那人,被绑在固定在马车上的椅靠之中,身下垫着藏有水晶冰团的蒲团,身上还缚着裹有坚冰的水晶冰珠。众人将车夫松了绑,把身上的冰袋取下,稳稳的安置在一张席子上。
此人,赫如渥丹焦唇干舌正就是病笃临危命悬一线的尚道启尚道人!
这时,道衍方丈站起身来,手掌向上伸到流水凹槽的出水口,一运气……那流水竟随着道衍的手慢慢的抬起,犹如一条水晶游龙鞭一般!
待升到半空之际,道衍手腕用力一甩将其恨恨的拍向了尚道人!那水鞭一起一落拍打着尚道人身上的数位穴道,拍打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块青色的痕迹,但随之既散。之后,道衍手掌朝上一翻将水柱直直的立在掌上,随即猛然向下,那水鞭就像是一根水棍一般被灌进了曲水流纹的水眼之中!
流杯亭的流水槽开始慢慢的往下沉,露出了通往地下的阶梯……玄心和玄怒抬着尚道人随同道衍走了下去……
这是一条修饰非常考究的暗道,凡是进入的人,在记忆中是永远下不完的阶梯走不完的弯道。前行中似乎总有着一处微光指引着方向,而那微光却是躲躲闪闪触之不及,始终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以至于你永远无法看清光源所在。
微光消失的时候便没路了,石阶嘎然而止,脚底是冒着寒气深不见底的渊崖……
道衍指着面前的一张网道:“将尚道人的脚朝外,放上去吧……”
两位弟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放置。道衍走上前来,手持念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随后抬手将绳索松了,那张网便载着尚道人冲了下去,一瞬间,化为急流消失在茫茫崖底!
三弟子玄怒和尚目送良久心内忖思:“事已即成,对尚道人的病情应该是有救了吧?”
可尽管是疑虑重生却又不敢细问,只得扭过头来看了眼道衍,而老方丈微阖双目半晌方缓缓自语道:“今日之举,即便能将尚道人体内的精火逼出,还要打通与督脉交会的腧穴白会穴,经脉畅通方能苏醒,否则他将终年漂浮在南山谷底的溪流之上……!”
说到这,道衍看着崖底若有所思道:“毕竟,天命有归在劫难逃,你我已尽力而为,待者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一说完,师徒三人默然无语……此处,是通往香雪林南山溪脉的唯一入口,这一去,纵然不死却也是有去无回!尚道人体内的精火到底会不会被逼出?即便幸然而愈,那么他又怎样走出崖谷呢?诸多问题无人可解。如此看来,被人们所憧憬的希望之路,其实和死路也没有什么区别!
唐展青命冷韬等将碧波台上的车厢抬出来,自己却回到了聚波池旁。那里,宋伯鸣早已备好了一壶热茶。
众人不解何意,重新进入洞内把车厢又给抬了出来。蔡彤芳忍不住打开车门先钻了进去。
车厢较大,分为上下两层,夹层是木制隔板。蔡彤芳同唐赫文将木板掀开并拨开了丝被,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个木制的人偶!
蔡彤芳看罢吃惊不小,不免惊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师傅呢?”随后跑出来向冷韬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现在到底在哪?”
冷韬也有点糊涂,他看了看柳卯仁和詹望,而那二位及时躲闪了目光,不予回应。此刻,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一晚上熬心费力保护的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而真正的尚道人恐怕早已安全的到达了他最终应该去的地方。
想到这,大家心里不免轻轻的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目的总算达到,结果还是好的。
玄花和玄放已告辞,众人正要各自散去略微休息一下,这时,顺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找詹望,面容急切眼圈发红,似乎是为了什么事要急哭了。
詹望皱眉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顺儿急道:“夫人一大早就上了楼顶……不让我们跟着……可是……刚刚我端茶上楼……却发现……夫人不见了!”
(待续)
☆、僻路兰花
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在下……坑坑洼洼的泥路伴着凸凹不平的石子儿再混着曲曲弯弯的泥水流成的小溪,越发的让人举步不前。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村民的生活不算很富足,但也能温饱不愁。平日里,比较繁华的地带是一条集市延伸的小路,路两旁,也只不过是一些搭着简陋的棚摊做小生意的买卖人。
雨……,越下越急。除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之外,远处还传来了奔驰的马蹄声……
五匹棕色的马,身高色亮,脖子上还挂着铜牌……在骑马人不断的鞭笞中冲进了这条偏僻的小街。
在这个偏乡僻壤的小街上,只有专卖针织杂货用品的摊位老板娘兰氏在这里看摊。
天色见晚,凉意阵阵,其他货摊早已收了,而兰婆婆却坐在棚里,手里摆弄着摊上的杂货,没有收摊的意思。
骑马的人只顾赶路,马蹄将地上的泥水踏得很高,险些就把街上的货摊给踢翻了……而兰婆婆却没有在意,手里面依旧捋着那些针头线脑鞋衣布袜……
天色阴沉暗淡无光……不经意的,握在婆婆手里的穿上了红色丝线的银针却突然的闪了两下,闪光正好射到了马匹的眼睛上,那五匹马就像是遇见了鬼一般惊恐的嘶鸣了起来!骑在马上的人更是受惊不小,慌乱中拼命的拽住马缰不松手,如果不是在马背上久经肄练,恐怕早已被猛烈弹跳的马屁股给掀翻在地了!
紧接着,光斑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密,在五个人的周围形成了一堵墙!与此同时,不知在何处响起了“铮……铮……!”的拨弦鸣奏。此音,波旋流荡隐隐传来,由耳贯脑……使得五个人眼花缭乱神智不清,不知不觉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雾气,从天而降,白蒙蒙云淡淡。天空中滴落的不再是雨点,而是一朵朵晶莹剔透光泽无暇的冰兰花!兰花的美丽,晶光闪烁让人流连忘返……
……转眼间,浓重的白雾笼罩着周围的一切,模糊了眼前的景物,以至于骑在□□的马都不见了踪迹!恍恍惚惚的,似乎漂浮在迷雾云蔼之中,逐渐的失去了知觉……
半晌,终于云开雾散了……
五个人醒来之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呆呆的站在依旧是阴沉的下着雨的小街上。待他们游魂初定之后,才发现……如此僻静而又空荡的小街,只有一位老太太独自坐在棚摊下面,在阴凉的雨天里倍显孤身只影!
筱云英看着兰婆婆,心里暗道:“如此僻野之地,这个老太太居然一个人坐在雨里倒是可疑的很。难道,刚才我的坐骑受惊和她有关系!”
正想着,就要走过去以探虚实,却被旁边的一人拦住道:“邹镖头已等候多时,我等要事在身不可耽搁!”筱镖师听罢,瞟了一眼兰婆婆,转念之后便掉转马头同其他人继续赶路了。
五匹马从兰婆婆的面前奔了过去,当马蹄踢起的圆滚滚的泥珠正要溅污在货摊上的时候,却突然间缓缓的停在了空中,奇幻般的变成了一朵朵小小的褐色冰兰花,“啪嗒!啪嗒!”的掉进了泥流里,遇水既融!
“唉……”婆婆暗自惋惜的摇摇头道:“这么美丽的兰花,居然掉进了泥水之中……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