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怔怔,此刻己无法顾忌脸上的羞涩之情,抬眸凝望着他,只觉他的眼睛越看越是深邃,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清,可终是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爷口中的蒙天到底是何人?”
他亦转眸凝视我,眸中虽淡,却带着深意,忽然莞尔,“蒙天是北漠太子傲恒在冰山的同门师兄,他
们同是毒王的徒弟,此次并漠太子向我朝挑起战端,便是他学成归来,从而还将同门师兄一同请往北漠国,这一战,傲恒是想让我来个措手不及,而我正中他下怀,先前与你所说的最重要的东西,那便是蒙天手上的解药,可以解我军三万将士体内的蛇毒。”
“三万将士?”听到这些,我不由得心上一紧,原来他此行独身涉险前来北漠是为了三万将士的性命。
“边疆一战,我军虽胜了一筹,可中毒的将士己达三万,而且所中之毒,毒性凶猛,毒发之日便是他们反噬之日,凡是被他们咬到的人也会深中此毒,傲恒这一招乃是妙招,他断定我不会舍弃这三万将士,也断定我朝的军医难以在短日内解此毒,三万将士,如若同时毒发,到时他再出军攻打我边疆,我军只怕是难以抵抗。”
我扬眉看他,他却微微转了眸,将眸光置于那一堆火红之中,深不见底的眸光随着火焰的跳动一点一点的涣散。
此刻我能感觉到,三万将士在他面前比他生命更
重要,我终于明白他这么多年以来为何可以一呼百应,众万将士可以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待死效忠。
“三万将士中有一家之主的夫君,慈爱的父亲,孝顺的儿子。”他的声音带着无声的叹息渐渐的传至的耳边。
我内心百感交集,却什么也说不上来,这是第一次见他与我说出内心的这些叹息,在农庄时,我从他眸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而此时我却从他眸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感,我这一刻才发现,眼前这个人我真的是从未了解过。
“爷身为军中主帅,为何要如此冒险?”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蒙天虽是世间用毒的高手,但同样有他的软肋。”他转眸看向我,停顿片刻,便又冷哼了一声重又说起,“蒙天的软肋就是女人,他生性好色,成天花天酒地,尤其最喜中原女子。”
我愕然侧眸,听着他的话,内心不由得一阵寒意蔓延,却什么也不想说,不管是利用也好,手段也罢,毕竟到最后他还是救了我。
我就这样看着,他神情笃定,突然对我浅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你?”
我低下了眸,自心底长长吁一口气,心下略定,淡淡笑着回答他的话,“爷只不过是想去人口贩卖市场挑选一名中原女子罢了,在我看来,爷的利用只是恰遇我而己,况且如若没有爷的出现,我也不知自己该面对的是什么?也许是入虎口,也许是…死。”
我拉长了最后的死字,当我抬眸看向他时,他唇角依旧扬起,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精光流转,深不可测。
“你的性情刚烈,我是清楚的,而我想要在短时间内寻得一名能为我所用的中原女子有些难度,正如你所说,在人口败卖市场遇到你,纯属巧合,也多亏了你的美貌与沉稳,这才陪我演好一出戏,让我有机会接近蒙天,蒙天本是个难以对付的人,如若我随意安排一名女子,难保他能看得上,而你,倾城之姿,如花之貌,蒙天定逃不过你的美貌,我借他人之手先买下你,再借他人之手将你安棑至风流斋,将你推荐给蒙天,让蒙天大悦,从而消除降低他对我的疑心与
防备,在他醉酒之时下手才是最佳时期。”
听着他将前因后果道来,我心底的寒意己延伸到了后背,双手在滴着水的衣袖之中拧得紧紧,我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在乎或是恼怒的情绪,只能劝服自己慢慢松开那拧得紧紧的双手,从而慢慢的倾身去拨那火堆之中烧得殷红且刺眼的木头。
我在内心试想,如若被掳来叫卖的是纳兰珞,他还会像待我这般待她么?
“我知道你心中在恼我,我也试想过事情如若失败,我便会害了你,你恼我是对的。”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心酸,引得我手上一颤,只因他这一句话,心里的丝丝痛楚与寒意己莫名的在消退,反而一瞬间还夹杂着酸涩的暖意。
突然火堆之中一个火星炸开来,使得我紧抿着唇,只能闭了闭眼睛,然而我悄悄的迫使自己在闭眼这一瞬间极力调解自己内心的情绪纠结。
片刻,待到我睁眼时,紧抿的唇角略微放松,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我有何资格恼爷,爷到最后不还是救了我么?况且单凭爷一人之力完全可以在此次
行动当中全身而退,若不是顾及我的性命,爷又岂会惨遭蒙天的伏击而受伤,至今还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更不知明日又将会是如何?”
此时的他没有立即接过我的话,只是眸光有那么一瞬间透着一丝闪动,便匆匆的转了眸,右手拿起了剑,轻轻的擦拭着剑上留有的血迹,待到试净,还剑入鞘之时,淡淡含笑回答道:“不用担心,只要安全过了今晚,待到明日天亮,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微微一怔,内心细想他的话,还有那剑入鞘之时他眸光中散发出来的光亮,我瞬间恍然,“爷指的是援军。”
他回眸看了我一眼,带着一丝激赏的笑意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长剑,欲要说什么时,被我的莫名一声,“啊欠…”打断了他。
“快把湿衣服脱了。”突然肩头上一紧,他竟伸手想要拨开我贴身中衣的领口,手指触到领口处时,我心上一紧,连忙伸手抓住领口,往后一个闪躲。
在此时我却不敢抬眸看他,口里的话呢喃羞涩出口,“我不冷。”
见我坚持,他只好无奈收回了手。
我心下微微一叹,可方才分明己经感觉到了他的手指与我肌肤相触,刹那间,激得我身子一团灼热感,全身血液似乎一瞬间冲上脑中,双颊火辣辣地发烫。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这丝尴尬,可不料我的喷嚏声又再次如雷贯耳的响起。
这一下己是没了辙,他虽没有看我,可那声音己经透了寒意,“还在嘴硬,不肯自己动手,是要逼得爷来伺候你么?”
“我…”我的话还未完,他转眸看向我,眸光灼灼,“若是因为男女羞涩之情没了这条命,你还拿什么嘴硬,再不动手,我可要先动手了。”
我无言以对,在无奈之下,只好起身,他似乎也深知我心里的意思,匆匆的转了眸,背对于我。
我心下一横,硬着头皮也转了身,而后将衣裳一点一点的从身上褪尽,处子皎洁之躯再无最后的遮蔽。
我看到自己不着寸缕,纤细妖娆的影子在火光的
反衬之下微微颤动着,我也能感觉到身后火堆中木头爆出极响的毕剥声,身上的暖意又加大了一些,是他又往火堆里添了木头。
正在我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湿衣服不知所措时,他低沉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将湿衣服递给我。”
再次无奈,转身望着他的背影缓缓靠近,他右手向后伸出,我将手里的湿衣裳全全递至他的右手之上,匆匆转身挪着步子,依旧背对于他,蹲在一块大石头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不着衣裳的滋味甚是难受,我从映在石头上颤动的影子可以看到他正在为我烘烤着衣裳,我的思绪也渐渐随着这些晃动的影子开始渐渐走远。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闷声,那声音里似乎溢着巨大的痛苦。
我心头猛的一紧,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声音低沉而来,似乎还透着喘息声。
不对,他的声音分明有事,我侧眸看着印在石头
上的影子,只见他倚靠在石头之上,右手支撑着立在地上的佩剑,左手像在捂住胸口,身子在不住的颤抖,从影子看来,他己是痛苦不己,就跟上次他在殿中的状况一模一样。
药,我眼前闪过一个念头,我刚要起身迈出步子,可心上一紧,如今衣不蔽体,如何走出这里?
正在我心里挣扎不停之时,只听见他佩剑哐当一声落地的声音。
我心头怔怔,转过头望去,他己痛不欲身的蜷缩在地上,全身颤抖,额上全是汗水,两眼不复平素的深澈,净是狰狞的血丝各痛苦,那痛苦的神色仿佛就置身在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