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耳闻这二字,内心一阵绞痛,乱得无法控制,顿时眼前浮现娘亲那日在府中大哭一场的情景。
娘亲直呼父亲其名,还质问父亲骗得她好苦,然后大哭着跑了出去。
那么我…
我狠狠的咬唇,轻拭面上的泪水,有些话还是问出了口。
“父亲深爱着娘亲,又怎会与小姨…”有些
话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的眸中挣扎了几下,泪水纷落如雨,“荣哥并非爱着姐姐,只是姐姐一厢情愿的爱着荣哥,然而父王宠爱姐姐,便将我当作一颗棋子送入了宫中,还将姐姐许配给了荣哥,荣哥为了我,为了能够借助父王之力入宫与我相见,他便娶了姐姐,在父王的提携下,他终于官拜兵部尚书。”
我的心头又是一震,后背己阵阵发冷,冷汗滚滚而来,挡也挡不住。
一段段尘封往事,一件件事情的真相从她的口中说出,竟似每个人身后都有扯不断的恩怨情仇所纠缠。
而我却懵懂了十几年,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所无知。
如今老天还要给我这样一个晴天霹雳,是要将我折磨到心伤心死心绝而亡么?
我捏紧双手,指尖狠狠的扎入皮肉之中,腥
红着眼看着这个骗了我十多年的生母,咬牙字字颤抖而出。
“所以那日德妃中伤您的话全都是真的。”
她点头,唇边苦涩连连,“我与你父亲是真心相爱,若不是姐姐,若不是父王,若不是当今皇上贪恋我的美色,我与你父亲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含着苦泪直直的绞着她眸中的痛楚与苦涩,我不知道当年那是怎样凄厉的一幕往事。
我不敢相信,亦不能去多加想像,记忆里恩爱甚笃的父母到今天来我才知道,他们竟是一对怨偶。
竹屋中的娘亲这一生都活在夫君与妹妹的欺骗被辱之中,然而我这个让她视为亲生女儿的女儿,到头来也是自己的夫君与妹妹欺辱的苦果,这样的事情真相怎叫她不傻,怎叫她不疯?
我低了眸,全身己覆盖冰冷,“所以你们一直假借外祖父,魏家之名欺骗我,利用我,让我
一步一步深陷你们的谋反之中,如今…”
我的话未完,头上竟袭来了一阵晕炫,我连忙抬眸,直觉得眼前的人与物都己呈现一片模糊,而紧握拳的双手也开始越来越无力。
心下一个念头闪过,我怔然起身,双脚也己见无力,脚下不稳,身子瞬间软得再也无法支撑,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
“小姐…”春兰惊慌的扶住我。
我抚着额头,睁眸闭眸再睁眸,仍是一片模糊不堪,回想起方才小姨劝说我,让我喝下的那口茶。
我心中聚然一紧,咬牙溢出一个字,“茶…”
手上一紧,小姨握住了我的手,安抚道:“蝶衣,你放心,茶里无毒,只是些药粉,可以让你好好睡上一觉。”
我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借助身边春兰的力气支撑起了无力的身子,看着眼前模糊的小姨,怒
指道:“你…你们…想将我囚禁于此,利用我来对付战天齐…”
当我说到这时,晕炫的脑子再次闪过一个念头,心下一凉,眸中泪水怦然而出。
“不对…你们是想利用我来…束缚宁哥哥…让宁哥哥出兵…一起对付战天齐…”
小姨在李嬷嬷的搀扶之下颤抖着身子重重的咳着…
几下她都想伸手来扶我,我挥手挡她,不想让她靠近我。
两侧泪水滑落,滴落我的唇边,是苦与痛的滋味。
我心底痛得一阵苦笑了起来,“你们骗了我…利用了我…如今还要用我为饵来对付…我心爱的男人,那么今日…你又何必告诉我这些实情…你们大可瞒我一生…大可不让我知道我就是你们的女儿…”
“蝶衣…”小姨的手再一次向我伸手,我再
次甩开了她,“走开…不要碰我…你们是恶魔,是世间最可怕…最可恨的恶魔,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
“小姐…”春兰也哭了起来。
我的双眸越来越不清淅,甚至连眼前的春兰也看不真切了。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我要离开,快点离开,我不能成为战天齐的威胁。
我凭着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的握着春兰的手,“春兰,快扶我离开,离开这里…”
“好。”
只可惜药力发作得极快,跌撞迈出两步我便无力再向前,双脚酸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小姐…”春兰慌乱的声音在我耳边越来越小。
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想要支撑起自己这无力的身子,努力的向前爬。
可无论我怎么使力,都无法抵过体内药性的
作用。
直到耳边的声音全无,我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无力做出任何事,发出任何声音。
沉沉的梦中,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头重脚轻,还有一双手紧紧的拉着我不让我醒来。
可又有一种声音极细微的落在我的耳边。
是哭声,我模糊的可以听到,可是很小,根本就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哭?
我想知道这个答案,我猛然的睁开眼,手下一软,我竟在软榻之上,所有的记忆随着手上的触感一点一点的重现在我的眸前。
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使人痛,那样的让人难以相信。
“小姐醒了?”春兰红着眼看着我。
我点头,遥望那窗边,仍是一片漆黑,漆黑之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春兰,现在是何时辰了?”
“己是三更天了。”
都三更天了。
“我们快离开这里。”我心头一紧,连忙踏下床,只因体内的药力还未散去,连着几下跪在了地上。
春兰一抹面上的泪水,颤音道:“没办法离开了,皇后娘娘己让人将这里重重把守,我们是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他们想软禁我,等待宁玄朗的援兵,从而利用我来对付战天齐。
有了宁玄朗的淮南兵力,此战,战天齐必输无疑。
我不能让战天齐败在我的手里,更不想再成为父亲的棋子。
人人都自私,这世间为了自私可以牺牲所有,哪怕是自己的至亲?
我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欲要再迈出步子之时,门被人推开了。
“哑叔…”进来的是哑叔。
他端着饭菜而来,我留意了一下,全是我爱吃的。
我唇边苦苦一笑,“现在连哑叔也没有办法帮我了。”
我真笨,竟然误会了哑叔的话,哑叔是想让我离开这些给争,这样我便不用这般痛苦的来接受这一切。
哑叔眸中含痛,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替我盛着汤递向我。
我挥手打翻了哑叔手中的汤碗,哐当一声落地,挨着步子跌撞无力的扑到了门口。
“请王妃留步。”两名侍卫拦住了我。
“告诉华丞相,本宫要见他。”我冷冷的笑着,以极快的速度从袖中拨出一根银针直接射向身边侍卫握剑的手腕之上。
侍卫因手腕银针吃痛的将手中长剑一拨,被我接在了手中。
长剑出鞘,我自行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第159章
“本宫今日不会为难你们,去唤华丞相来见我,他若是不来,本宫就抹脖自尽于此。”
“小姐…”春兰哭着扑了上来,哑叔也在身边满目慌乱无措。
两名侍卫面色怔怔的看着我脖子间的长剑,可就是悍然不动。
“还不快去。”我扬声一怒,脖子间的长剑比得更紧了。
而就此时,两名侍卫极快的互相交换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拨腿便跑了出去。
我依旧持剑比在脖子间在此等候,那道曾几何时我一直敬仰,一直想要去探知的身影。
春兰几翻劝说我,我都未放下手中的长剑。
哑叔急得也只能跑了出去,他的方向应当是请皇后娘娘。
果然如此,如我所料,父亲与小姨满目慌乱而来,两道步伐跌撞的身影撞入了我的眸中。
父亲紧握着小姨的手,那样的紧。
这一刻,让我想起了华府竹屋之中疯傻悲催的娘亲。
“蝶衣,快放下手中的剑…”小姨看着我脖子间的长剑拧紧了胸口,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我敛回对竹屋之中娘样的思绪,朝他们冷冷的笑着,“你们不也是准备在我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剑去束缚宁玄朗来对付战天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