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然一颤,抬起眸直入她的眸中,“是你舅舅与你说的这些?”
她抿唇点了点头,重又勾了唇,“算是吧,
舅舅只说了一些,我也猜了一些,不过蝶衣姐姐请放心,我绝不会利用你的身份来夺走爷,我也不会做任何危及你的事,我晋婉只是素来仰慕战场上的英雄,自小跟随舅舅的身边,对战国这位叱诧战场的战神格外的好奇,如今我愿意放下西楚郡主的身份来到齐王府中为妾,那都是为了报舅舅多年的养育之恩,为西楚生下下一代国主,若是爷真的不喜欢我,不接受我,我晋婉也无怨无悔。”
听了她的话,虽然不知是真还是假,但我的心里却对此时的自己有了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受。
我微微拧眉,思量了一下,问道:“你还这么小,为何要选择牺牲自己?”
她叹了口气,负手沉吟片刻后,才慢慢回道:“当下为乱世,大争之时,而晋婉只是一名女子,对西楚国而言我只是舅舅千千万万子民当中的一人,只有我与爷生出的孩子才能稳住大哥,
才能堵住西楚朝中的那些悠悠之口,所以我愿意。”
我略懂了她话中的意,应着她的话接着相问,“听你言中之意,你的大哥有夺位之心?”
她眸中的情绪又多了一丝,这一刻,她似乎在心底抵触那些想法,朝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名女子,朝中之事我无权过问,可多多少少也闻到了风声,大哥也许真的如那些朝中风声所言,他的心比天大,万事利弊,善恶权势不过都在一念之间,我不想看到大哥与舅舅之间有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只要我能生下爷的孩子,既可以稳住舅舅,也可以稳住大哥。”
突然心里的某一处疼痛被她的话所牵引,我突然间觉得眼前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女孩此时的境地就如我一般。
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她抿唇一笑,“我的命不久矣,待我走后,我也会带走天齐对我
的爱,天齐是男人,将来还有可能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千嫔妃,他要雨露均沾,你是个聪慧的女子,自然能明白我的话。”
她点头应声,“我明白,其实我也是想要告诉蝶衣姐姐,虽然我仰慕爷,但我也懂得情爱之事根本不能勉强,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去解决舅舅与大哥之间的危机,请蝶衣姐姐相信我,不要疏远我。”
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向她点了点头。
我不是刻意要去疏远她,只是身为女人的心思,想要去与她保持距离罢了。
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些心声之时,我的心里竟然毫不犹豫的想要去相信她的话。
但愿我没有看错,我一直都在寻找能留在战天齐身边的女子,也许她晋婉便是其中一个。
晚风凉凉。
迷迭月色下重重花影树荫、静谧一片,方觉
今夜月光原来是如此皎然清朗。
战天齐一身长袍立于走廊之上,衣袂随着凉风而起,长长的影子就映在我的脚下。
我一步一步靠近他,与他平肩之时,抬眼看着身旁那人俊美凝霜的面庞,看着那双虽映着夜空星辉却逐渐暗沉幽深下去的双眸。
他分明己经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可依旧神色不动,只是仰头望着天幕上的冷月繁星。
我的眸光不离他那暗沉幽深的双眸,微微开了口,“都要开膳了,既然都来了,为何迟迟不入内?”
“今日月色甚好,你我整夜赏月可好?”他的声音微微感觉有点沙哑,轻轻的响在耳边时,恰如那凉凉的风声吹在我的耳边。
我微微一怔,对他的话和那眸中的眸光有些好奇。
“为何突然起了这些赏月的兴致?”
他将眸光收回,低眸看向我,足足停留在我
的眸中半响,突地勾唇一笑,眼角几丝邪气泛起。
剑眉微微扬起,眸中的有些情绪似在挣扎又似在强忍。
半响,眸光仍是紧紧绞着我,目色潋滟且灼热,令人一时之间仿佛窒息的难受,可那笑却仍是挂在唇边。
“你不愿?”他终是带着太多深意的相问。
我一怔,虽然不知他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可都让我无从猜测。
我只能抿唇笑了笑,“殿中还有客人在,总不能将晋婉独自一人留在殿中吧。”
“晋婉?”他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反复呢喃了一语后,重又看向我,“名字倒还好听,就是不知人长得如何?”
在他的眸光之下,我微微垂了眸,低低一语,“人家不只名字好听,长得也秀丽乖巧,倾城之姿。”
“哦,那倒要好好看看。”他勾唇笑了笑,眸色微动。
不知心里是何原因,一丝酸楚之意如同雷雨一般的向我从头灌下。
“你何时也变得以貌取人了?”有些酸涩的一语,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问出这句话。
他淡淡的看向我,抿唇向殿内迈出了步子,淡淡的自身后的我留下了一句话。
“没有美貌又如何入得了我的眼?”
第150章
烛火微微在殿中晃动着,微微红光照着殿中的人儿,满满一桌的晚膳在随着战天齐的到来开动了。
晋婉今晚也刻意的打扮了一番,身着淡粉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她的奥妙身材,乌黑发亮的秀发,映得面若芙蓉,艳丽动人。
“今日这殿中美酒佳肴,无不齐备,还有美人作陪,甚好。”战天齐带着笑的一声惊叹,提着手边的酒杯,自己自足的满饮了一杯酒。
我坐在他的身边,只是微微带着笑意,伸手欲要去为他添酒之时,一只玉手伸手拦住了我。
“蝶衣姐姐,让晋婉来吧。”
我抬眸微微看向晋婉的眸中,有一丝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微微抿了抿唇,收回了手。
待晋婉带着心思的替战天齐添上了一杯满满
的酒后,只见晋婉高抬起了手边的酒杯,眸光己深入战天齐的双眸之中,巧笑嫣然的开了口。
“小女子晋婉素闻齐王骁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晋婉三生有幸,晋婉借手中薄酒敬战场英雄一杯。”
我微微转眸看向身边的战天齐,他唇边悠然一笑,面色温和的端了杯至唇边一饮而尽。
晋婉面色一羞,娇柔的抬手将杯中酒饮尽,落杯之时,声音更加的畅快。
“多谢齐王给了晋婉这分薄面,晋婉素来仰慕战场上的英雄,心里也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上战场痛快杀敌。”
战天齐笑了笑,眸中己流露出了赞赏之意,“姑娘是个豪迈女子,若是个男儿身,定是一国栋材。”
“在我们西楚并非唯有男儿身才能上战场,西楚的太皇太后曾就是位沙场女将,她以一挡百,为我们西楚立下了不少军功,自那以后我们西
楚军营之中不分男女,每年都有不少女子去争考武状元。”
“所以你们西楚的女子,个个都会骑马射箭,舞蹈弄枪?”
“那是自然。”
“姑娘心怀远志,武艺高强,为何不在西楚选择从军这条路实现满腔抱负,反而要千里迢迢来到战国讨口生计?”
我心中一惊,拢在袖里的手指紧紧一握,暗叫不好。
战天齐这一问带着太深的意思,还是从方才的畅所欲言之中发现了晋婉话中的露陷。
果然,待我转眸看向战天齐时,他的面色上虽仍是带着笑意,可己经没有了温度,眸光暗沉透黑,隐隐流转着凌厉犀绝。
纳兰珞说得对,以战天齐的洞察能力,只字片言之中都能让他察觉到破绽。
方才晋婉的一番赞赏倒成了这桩谎言的漏洞
。
然而随着此时晋婉的不语,我的心开始揪紧,心下闪过一个念头,我正要开口之时,晋婉却柔柔笑起。
“实不相瞒,晋婉除了来战国讨口生计,实际还要在战国寻亲,西楚大旱,双亲逝世,临死之时,娘亲告诉我,我有个远房表哥是个生意人,这些年一直都在战国经商,她让我前来投靠那远房表哥,只可惜,我人生地不熟,在途中早己将盘缠花尽,好再让我遇到了蝶衣姐姐,蝶衣姐姐心地善良见我无处留身,便让我暂住府内。”
我心下一叹,终是为此时晋婉的反应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