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戳了戳她的脑袋,故意说道:“就你油嘴滑舌,看样子还真得早些把你嫁出去。”
“小姐…”她压沉声音唤了我一声,从我肩头之上抽出头,双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面上微微一怔,此时注意她的面容变化,我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一些。
她突然又匆匆的从我的眸中转了眸,不再看向我,两只手紧紧的揪着衣边,力道越来越甚。
我伸手轻轻附上了她的手,紧了紧,“云雀,我知道你心里如何想,你倒是也与我说说,你对那尚大哥是否还抱有一丝念想?”
她眸中一颤,连忙急着解释道:“云雀,云雀没有…”
我轻轻一叹,“你心里那些事都写脸上了,骗不了我的,这些天,你与他朝夕相处,我看你对他的感
情是越陷越深了。”
她看着我的一双眼睛乍现慌乱,摇摆不定的什么也不想与我说,微微垂了眸。
我见她不语,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痛意,再次紧了紧她的手,加重了一丝语气。
“告诉我,你是真的忘不了他么?”
她重抬回了眸,唇边扯了扯,有些话欲要说出来,却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压了压后,终是一句话也未说出来。
“你不回话,这样子令我心疼。”我压低了声音还微微带着一丝痛意。
云雀终是抵不过我的眸光,像是深吸了口气,启唇明道:“其实尚大哥的妻子己经过世了?”
“过世了?”我紧握着她的手微微一怔,眼前晃过一道金黄色的剑穗。
云雀点了头,“己经过世三年了,我也是听他身边的一名手下无意间说起,可尚大哥并没有与我提起过此事,我也不敢问,只是知道他的妻子是因他而死
,所以尚大哥曾对着他妻子的墓碑发誓,今生不会再娶。”
原来是这样,尚青云是个有故事的人,看来得寻个机会好好将他了解一番。
看着眼前云雀眸中心酸之泪浮现在眸底之时,我的心里的疼越来越剧。
“所以你决定放弃,一个人独自去承受这些,对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沉重的点了头。
她只是个十七岁的懵懂少女,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对尚青云寄托了这般深厚的感情,是我的错。
我未及时发现,未及时了解到她内心的情愫,这样一来,我唯有去试探尚青云之意了。
“你喜欢了他这么久,他不可能丝毫不知?”我带着试探之意的问道。
云雀抿了抿唇,垂了眸,“我不敢告诉他,也不敢奢求与他在一起,小姐,请你不要再问了。”
她看向我,眸中随着话落乍现泪光。
我感觉到她己经有泪水滑落到眼角,可她却凭着内心的那分自尊,强烈的迫使自己不再流泪。
我心中一阵不忍,将她拉入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好了好,我不再问了,不再问了…”
几日风霜同路,从二月走向了二月中旬,也是寒冬走向了阳春。
这一过程,我都与战天齐相知相守。
如醉春光轻柔的洒向整个世间,腊梅己随寒风而去,春风却带来了灼然一度桃夭。
徐徐微风下,刺眼的锋芒自金色的瓦檐横射天空,盎然燃烧的熠熠光彩环绕着整座齐王府,飞鸟掠过,不敢停留。
马车缓缓跃近,王府的大门就在停下马车的那一瞬间站满了人。
很快便有小斯为我掀开了车帘,昏暗的车厢之中突然之间明亮了起来。
而在我双眸微微随着这刺眼的光亮有些不适应之时,战天齐怀缓步过来,微微一笑,伸手向我。
我微微眨了眼,回之一笑,轻轻将手交到他手中,任他扶我下车。
一身疲惫不堪,只能在他手下力道之下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
突然只见门口站着的管家与春兰扑了过来。
“爷与王妃回来了就好,杨夫人要生了?”
“晴儿…”随着手上一松,带来一阵风,战天齐又再一次为了晴儿松开了我的手。
我的心在这一刻莫明一痛,不知是妒忌心作祟,还是我心里太在意他这样的作法。
“小姐…”是春兰扶住了我。
我淡然一笑,“走,快随我跟去看看。”
回府的第一天竟然有些事在我意料之外的接踵而来。
先传来晴儿早产的消息,后来当我靠近晴儿的殿前之时,事情竟又多变。
晴儿难产,身体虚弱,气血两亏,生产时间己过了半天,府里上下都因为这个事情的变故而人仰马翻
。
战天齐因为是男人,只能在外等候,又因为我的身子尊贵的原因,云雀也不让我入内去看看,说是沾上这血光,将来不吉利。
我也只能守在了外间,战天齐神慌乱的扣着手指,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他是一口也未喝。
从如至始,那双手扣得紧紧,没有一刻是松开来的。
我侧眸偷偷看了他几眼,他连额头都渗出了汗,一言不发,像是在极力的压抑内心因为晴儿阵阵痛嚎的慌乱。
我转了眸,也是一句话也未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名丫头端着热水来来回回的进出,但凡里间有什么动静,战天齐都紧张得很,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突然珠帘被人掀开,是接生婆,她一身血的扑通跪至我们的面前。
“爷,王妃,杨夫人早产,又因身子虚弱,体内好像还误食了一些不明的食物,胎位倒置,血流个不停,脉象也越来越弱,再这般折腾下去,只怕会要撑不下去了。”
然而此时的战天齐身子一颤,撑着桌面的手也开始阵阵发抖。
我的心里也是随着接生小姨最后的一语,像被雷轰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阵天昏地转。
“误食?”战天齐咬牙挤出两个字。
突然殿内几名伺候的嬷嬷与奴婢扑通跪了一地。
“奴婢不知…夫人入府的这些日子都是膳房提供的膳食,还有宫中太医的安胎药调养,从来都没有误食过其他食物啊?就是…”
地上的奴婢竟眸光闪烁的看向了我,这是何意?
我脑中莫明的被她的眸光所击伤,扬了声音,“就是什么?快说…”
地上这名奴婢因为我的扬声引得一颤,连忙低了头,“奴婢想着夫人…就快要临产了,夫人入府之时
…王妃送了…送了不少补品还…还一直放在那,奴婢便想着让夫人趁着这临产的一月好好补补身子,所以这些日子就让夫人…就让夫人喝了些王妃送来的补品,奴婢担心…”
她的话还未说话,身边的云雀大声喝斥道:“放肆,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我家小姐,该当何罪?”
地上的奴婢面容一阵苍白,连头也不敢再抬起,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发抖的传来。
“奴婢不敢…奴婢岂敢污蔑王妃,奴婢…奴婢只是猜想…并没有污蔑王妃之意。”
而此时的战天齐眸光看向我,冰冷的目色在他重重一拧眉时更显深邃暗沉,似乎还带着痛意。
这丝痛意是因晴儿,还是因我?
我是一点儿也猜不透。
我自内心深吸了口气,与其让人生疑,还不如坦然以对。
若是真有人要害我,在这般紧急之下,单凭一张嘴又如何替自己辩护。
我微微低了眸,不再看他冰冷的眸子,镇定的开了口,“天齐,我送给晴儿的,都是一些上乘的补品,为了证实这一点,我恳请让宫中太医来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他眸中微微一颤,转眸扬手,“传太医…”
我心里一丝欣慰袭上,还未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地上的产婆急切的请示道:“那夫人这呢?”
我眼前闪过华府的云先生,立即吩咐道:“云雀,速速去请云先生来一趟府上,务必让他要快…”
“不必了…”他高扬了一声,阻止了云雀的脚步,也阻止了我此时急切跳动的心。
我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滚滚怀疑之意。
他就这般站在我面前。
我却觉得离他的心又远了,内心一股巨大压迫感。
他竟怀疑我?
竟在还没有查出事实的真相之时,他首先选择了相信方才那奴婢之言?
他的眸中满目失望还带着慌乱的痛意,是不知抉择,还是己经感觉到了方才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己让我与他的心纷纷走远。
我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倏然冰凉和寒冷,还伴着那一丝痛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