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他的信任令我心头的痛意化作了灼痛,我叹息地一笑,“如爷所愿,这一局爷赌赢了。”
我就这样侧眸直直的看着他,己然分不清心中那丝纠结,那丝酸楚,那丝痛意,到底会不会在他开口之时成为一种恨。
“他许你太子妃之位,你是否心动了?”待了半响后,他终是一句歉意的话也未说出口。
难道在他的心里连一句歉意的话也不屑于我说么?难道在他的眼里,一句歉意的话我也不值得拥有么?
太子妃之位,太过于讥讽了,我想说他这是在有意激怒我,还是有意侮辱我。
我转了眸,不再看他,放眼遥看那一片黑暗之中,我闭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在风中淡笑着扬了声音,“爷想给我扣上通敌的罪名,我可不敢当。”
我并不想知道,当他听到我此时淡笑扬起的声音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只想知道,原来我还可以带着痛的在他面前如此洒脱说出这些话来。
也许我是真的太想,太过急切想要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了。
是我想看看,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有多深,有多狠,有多无情。
他可以这般肆无忌惮,毫不在乎的把我伤得连痛都不能带在脸上,连苦也不能诉说在字里行间,连个恨都分不清。
到最后还要淡然的带着那些本就虚伪的笑来面对他,来欺骗自己。
第106章
突然身后一丝急切的马蹄声而来。
我的思绪让战天齐收紧马绳之时聚然的打断。
当我无力的抬眼之时,尚青云飞快的跳下马拱手单膝跪于地上,“爷恕罪,属下等人无能,让北漠太子傲恒跳入河流之中逃脱了,不过十八铁骑中的古鲁与古巴为护主而死在我们的剑下。”
他眸光因尚青云的话一点一点的转深,突然朗声一笑,目光却带着冷然的扫过尚青云,最后停留在我脸上,“逃走一个北漠太子,死二名大将,舍一得二,你们何罪之有,本王还要记尚将军一功。”
“多谢爷。”
我的心先由尚青云的话微微一沉,而此时却又随着战天齐的话聚然一紧,脑里的几百个念头闪过眼前,最终回到一个点上。
今夜战天齐意并不在傲恒,而是要折断傲恒的一双翅膀,十八铁骑只要一人毙命,那便有了攻击他们的突破口,想要一举拿下北漠那便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春兰我己让人接回了军营,余下的日子你就委
屈点随军住在军营之中,这样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他稍带着些关怀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渐渐敛回思绪,唇边扯出一丝浅笑,“多谢爷想得如此周全。”
我知道他看了我一眼,在他欲要挥起马鞭时,我仿佛又看到了他的冷眸与决绝,“三日后我便会挥军北上,你是否想跟着?”
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也好,他想让我跟着,那就跟着吧。
我仍是浅浅一笑,侧眸看向了他,眸光直落入他的深眸里,此刻他的这双眼越发幽黑,深不见底。
“随爷的意思便好。”我声音带笑而出,没有再看他眸中变化,伸手至他欲要挥起马鞭的衣袖,用力向下一拉,马鞭在我用力之下响在马儿上,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如聚雨般的来临。
三日后挥军北上,这就意味着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天色己渐渐亮了,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更不知自己为何睁眼,眼前呈现的竟是不一样的环境,手下一紧,是柔软的垫被,一个念头而来,我知道我己置身在军营之中。
我微微起了身,偌大的帐篷之中空无一人,连春兰也不在。
我着衣坐至铜镜前,突然眼前一闪,是我的梅簪,它为何会在此,不是应当在灵馨那么?
我欲要起身,唤来春兰问个究竟时,春兰恰巧也掀帘而入。
“小姐醒了?”她一脸惆怅的向我走来,眉宇间透着担忧,我自然知晓她这担忧因何而来。
我向她点了点头,手里的梅簪微微收紧在手心。
却被她一眼就瞧见了,抿了抿唇道:“这梅簪是灵馨姐姐让我还给小姐的。”
她不说,我也知道是灵馨将梅簪还了过来,看样子,她己知事情的全过程。
“她可还好?”我微微松开手,轻轻的将紧在手心的梅簪放下。
“回到军营时军医就给她检查了身子,如今身子己无大恙了,只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她微微低下了眸,是想挡住那眸中的泪光。
我心上微微泛起一丝伤感,想想,灵馨此时的心情比我更痛,更难以释怀,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之中的真爱,可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戏,这场
戏落幕之时竟是这般的苍凉。
“爷可否去看过她?”我轻轻一叹,伸手持着玉梳一丝一丝的梳着如水的发丝。
“没有。”春兰低眸摇头,声音也沉了些。
战天齐的性子我又不是不了解,我以为昨夜在越顶峰,他会将她拥护在怀里,好好的安抚一番,可谁知他竟是用一句话回了灵馨这么多天所付出的真心。
我回想起灵馨的泣声在因为战天齐的一句话遏制之时,她连一丝抽泣也没有,直到回到马背上,马蹄响起之时,她哭得更大声了,那声音是悲凉的,是痛苦,是绝望的,是根本就回不了头的害怕与恐慌。
而此时手上的玉梳在我思绪恍惚之时,几根青丝断在我的手中,头上微微传来一丝痛意,我恍惚间敛回了思绪,朝着身后春兰扬了扬手,“春兰,你给我梳妆,我想过去看看灵馨。”
春兰点头接过我手中的玉梳,轻轻的拨掉缠绕在玉梳之上的几根青丝,轻轻的梳在我的发丝之上。
我自铜镜之中静静的目视着自己,直到春兰手中发髻完美的呈现在铜镜之中时,我微微眨了眨眼。
“这簪子,小姐今日戴么?”春兰持着从桌上拾起的梅簪问道。
我转眸至她手上的梅簪,一时看了半响,终是摇了摇头,唇边淡然一笑,“不戴,收起来,往后都不戴了。”
风从帐篷缝隙吹过,微微掀起帐帘,我借着风吹起的帐帘向内一看。
曾经那个如花瓣般,晶莹剔透,顾盼之间,神光流转的容颜,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憔悴,面容苍白如霜,渲染成洁白冰凉的凄楚,四目空洞,浓郁悲凉。
我掀帘而入,她仍是一丝动静也没有,久站在原地,听着营外练兵秣马的声音,思绪己飘至营外,不知走了多远。
我知道她在等待,等待她心中,眸中的身影,可那道身影又岂是她想等就能等得到的。
我微微走近她,轻抚了她的手,柔声劝道:“身子还未好全,不宜久站。”
想要将她劝至床榻之上,可她似乎不愿,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因为我手上的轻抚,她似乎微微感觉到了这丝触感,眸光轻轻侧落在了我眸中,而后瞬间又转了回去,仍是目光空洞的眺望营外的某一点。
“他真的是齐王么?”她的声音带着凄惨的幽幽
而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化作无声也许是给她最佳的答案。
她忽而转身看我,苍白的面上泪痕犹在,唇角的一丝强扯出的微笑仍在看着我时,倔强的不肯淡去,“为何一直要瞒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无声叹息,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她带来了这些悲痛,如若没有我的存在,也许她不会经历这种飞上云端而后又落入谷底的痛楚。
半响,我终是低了眸,说出了心中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身子一颤,往后踉跄的退了一步,我想要稳住她,却未来得及,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随即自嘲的笑起,“你无须与我说对不起,这句话应当我来说才对,你是王妃,我却厚着脸皮将你驱赶王爷的身边,还一直以为你想鸠占鹊巢,没想到,竟是自己做的一场荒唐至极的梦。”
我的自嘲令我心底发凉,伸手想要扶起她,“灵馨,你先起来。”
“王妃就让灵馨跪着吧,灵馨只有跪着才能把话说完。”她目光紧紧盯着我,神色凄婉却又温柔无限
,而后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对我来说真的就是如梦一场,我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与幸福,我以为我一直会这般温暖幸福下去,我以为我从此可以摆脱命运的折磨,重新为人,重新做回自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