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皆是些小打小闹,别说用到他的兵士,荣亲王自己也没出手,全是王府那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上阵,可见瓦刺不过如此,远不及倭人残忍无道。
荣亲王之所以不斩草除根,必是担心皇上卸磨杀驴。
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凭什么越过他,成为大梁第一将军?
无非仗着身体里流着皇家血罢了。
练武场上士兵的砍刀敲在地上,刀身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宋侍郎见蔡震元沉默,以为蔡震元舍不得,说道:“这一万精兵跟随蔡大人走南闯北,确实不易,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蔡大人必是明白的。”
蔡震元笑道:“宋大人多虑了,他们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但都是皇上的士兵,皇上认为哪里需要他们,他们自当留在哪里。”
“哈哈哈蔡大人所言极是,是我小人心思了。”宋侍郎拱手向蔡震元道歉。
“不敢不敢,宋大人是在提点蔡某。”蔡震元也朗声笑。
这一万士兵他早没放在眼里,等到了京城,他会任兵部侍郎,并接管神武营,要知现在兵部是没有尚书的,只有他和邓长诀两位兵部侍郎,那邓长诀是二皇子的舅舅,据说亦是个荒诞无能的。
“我蔡某一介武夫,只知带兵打战和效忠帝王,接下来士兵该如何安排,就交由宋大人和肖利兄了,对了,这些士兵虽然也曾交给王府训练,但你们大可放心,里面没有王府的人,你们打算如何安排,安排什么人,王府皆不会知晓。”蔡震元说完向宋侍郎比了个请的手势。
“还是蔡大人最懂替皇上分忧解难啊……”宋大人一边夸赞,一边带了肖利自去安排不提。
……
一旦猜透他人谋算,凭王府和连昭廷的能力,要解决非难事。
接到京城送下来,令一万士兵留在北地的公文,荣亲王未假意表现得激动欣喜,只跪地朝京城方向行大礼,言定不负圣恩,再当了京城官员的面,命人将兵士名册编入王府军队,择日统一迁往北境,与王府十万大军聚一处。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不论京城官员还是王府,看起来都特别满意。
官员于八月初回京,蔡震元则由于新任知府有事耽搁,尚未赴任,需再留月余。
连昭廷明面上瞧着仍无所事事,背地里一直在安排和处理各方事物,郡主则干脆动身去北境,大有军队不整顿妥当便不回安阳城的架势。
兄妹二人皆不得空来找祝妤君,祝妤君正好安心筹备另外几家药铺开张事宜,成日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自己八月初九的生辰都忘记了。
第147章 糟蹋银子
祝妤君忘了自己生辰,小张氏却牢牢记着。
初八上午她就拉住祝妤君,交代下午早点回来,以及明日生辰在府里休息,不要去安阳城了。
十三岁不是大生辰,无需大肆操办,但一家子热闹热闹还是要的。
小张氏一脸期盼,她前两天替君儿缝了一身樱红色的织金小袄,君儿皮肤白,生辰穿上必定喜庆又漂亮。
祝妤君笑着答应下,如今除了八妹会到安阳城帮忙,姐妹两有不少时间在一起外,爹、娘、七弟,她都很少陪了,爹还埋怨过她不陪下棋。
“明轩下午会回来,君儿可要请沈家小姐,可惜郡主不在安阳城,否则一起请了来。”小张氏开心地说道。
“好的,孩儿下午写信给云琳,娘,旁的无事,孩儿带八妹去安阳城了。”
“诶诶,君儿注意安全……”
祝妤君这几日也不得空与云琳见面,郡主离开安阳城前,带云琳去崔家吃了一顿扬州菜。
云琳得偿所愿见到崔家大公子,而且即兴作的一副晚荷图,得到崔大公子称赞。
云琳回府后与她写了一封满满五页纸的信,言当初她是得妤君提点,认认真真地观察了茶花十八学士,待她能将十八学士画得满意,再画旁的花花草草,几乎信手拈来。
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喜悦,最后云琳还提到崔元靖。
崔元靖与大公子初进花厅时,少见的满面春风、风度翩翩。
可不知为何,崔元靖突然沉下脸,变得非常生气,凶凶地瞪她和郡主。
崔大夫人训斥了他几句,他转身跑出花厅,哪怕崔老夫人派人去找他,也再没出现。
沈云琳心下不安,细究来她们与崔元靖确实有过节,之前东府宴请,郡主与他大打出手。
不过郡主只说一句崔元靖病又发作了,让她不要理会……
看完信,祝妤君挺无奈的,崔元靖生气大约是发现她没去。
当时换人,郡主是直接同崔家大夫人说,崔元靖成日在绥陵县,大夫人没告诉他很正常。
崔元靖是个孩子,任由脾气外露,肆无忌惮发泄,不过祝妤君还是感谢他生气时没有直接质问出她的名字。
“六姐,崔公子又在茶楼喝茶。”朝马车外张望的祝妤桐说道。
“外面风大。”祝妤君拨下帘子,令祝妤桐坐正了。
茶楼在她马车去安阳城必经的路上,她不在意崔元靖是不是真喜欢这家茶楼,反正是孩子心性,凡事一阵子热度,很快会忘记的。
……
祝妤君要再开三家药铺的事不是秘密,东府一早知道。
东府的宝庆字号在安阳城有六家铺子,延仁字号要开五家,看似与他们争上了。
不过延仁那两间药铺看病买药的人虽然越来越多,但完全没影响宝庆字号生意。
去延仁药铺看病的多是拿不出诊金的穷人。
穷人原本就是被宝庆字号拒之门外的。能进宝庆字号,能请到宝庆字号郎中上门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吧,至少也是家境殷实,否则怎么买得起名贵药材,付得起高额诊金。
“西府就是一窝蠢货,哪里懂得经营赚钱,那小贱人拿去开药铺的几间铺子,榆林巷的不算,其它可是每年都能租上三五百两银子的,现在开药铺,一颗药几文钱,甚至一文钱,除去成本,扣去药铺郎中和学徒的月银,他们能赚到多少,怕是一两银子也赚不到。”
祝祥茂在内堂里生气地控诉,他昨日去安阳城一家酒楼与人斗蝈蝈,看见了祝妤君。
西府新开三间药铺,其中一间恰好在酒楼对面。
祝妤君同一名匠人比比划划,周围除一名丫鬟外全是男人。
作为女子,应该规规矩矩在厢房里绣花默诵女德,年岁到了再由长辈出面选一个门当户对对家族有利的男人,像祝妤君这样抛头露面,名声尽毁的,怎么还没被抓去浸猪笼?
真是世风日下。幸亏分家了,否则带累他女儿。
“爹,由着西府胡来,一年得糟蹋多少银子。”
祝祥茂仗着大舅子是郭应韦,说话声音又粗又响。
郭氏告诉他,等将来京城贵人荣登大宝,东府会是功臣,而他们三房,又是功臣里功劳最大的,到那时祝祥茂少说也能混到个六七品官职。
“不由着他们胡来这么办,都分家了。”祝老太爷瞪祝祥茂一眼。
东府认为自己得罪了王府,为保住在北地产业,由郭应韦牵线,悄悄依附了二皇子,成为二皇子在北地的势力。
祝家仅是商户,朝堂上帮不了,自然要贡献钱财。
这次宋侍郎往蔡知府的一万士兵里安插人手,再混入荣亲王军队,折腾了不少钱。
钱当然不可能二皇子出,于是北地里二皇子的势力按照实力和情况摊一摊,摊到东府头上,是六千两银。
东府虽不缺六千两,可钱掏出去总是肉疼的,尤其在未来仍遥远的情况下。
“是啊,三弟,西府的事我们不要插手了,六丫头与郡主交好,有郡主替她撑腰,怎么惹得起。”祝祥济是万般无奈下顺应郭家的,当时母亲、三弟妹直接与郡主发生冲突,那一刻他真以为东府命数到头了,此时郭应韦递出橄榄枝,又承诺到京城后会帮扶宝庆字号在京城的医馆,他如何拒绝。
祝祥茂冷笑,“今非昔比咯……王府是只纸老虎,很快会垮的,哪里用怕?”
“王府仍是北地最大权贵,三弟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总归西府没有触及我们利益,且随他们去罢。”祝祥济还在劝。
祝祥茂懒得理会祝祥济,直接看向老太爷,得意地说道:“爹,若我能拿回西府产业,不管多少,可否全部交由我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