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蕊一听，生气了，桌子一拍：“那人凭什么打我们家于星泽？是于星泽让那人跳楼的吗？”
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于荣觉得，于星泽一味瞒着也不行，她迟早要知道。
于荣熄灭烟。
“你知道跳楼的人是谁吗？”
“什么？”席蕊没听懂，这有什么联系吗？
“跳楼的人，叫苗嘉嘉。你应该没有忘这个人吧。”于荣说。
之前苗嘉嘉家里报警说她失踪，以及后来苗嘉嘉向席蕊泼硫酸。这两件案子，于荣都让人找卷宗来仔细看过了。他知道这件事跟于星泽脱不了干系。苗嘉嘉报警那么多次，都没有影响到于星泽，甚至卷宗里也没有提到于星泽一个字，也是于荣在里面做了事。
这是他儿子，他一定得帮，即使于星泽从来都不会对他开口。
席蕊的脑子“嗡”的一声巨响。
什么？
苗嘉嘉跳楼死了？
怎么可能？她不是被于星泽安排去美国接受治疗了吗？
席蕊的脸色在这一霎间如同土色，身体如同脱水般瘫软下来，两只手下意识的捂住嘴，无意识的低喃：“怎么会是她……怎么会！”
“你怎么了？”于荣看出她非常不对劲。
“没……我先走了……”
席蕊逃也似的走了，她接受不了这件事，她的世界濒临坍塌。
苗嘉嘉竟然自杀了，还特地选在鸿德旗下的商场。她是故意的，她在报复，她在告诉于星泽和席蕊：我是被你们逼死的。
席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一遍遍拨打于星泽的手机。于星泽手机静音在开会，没有接。这期间苏晓乔打来电话问席之曜的事，说已经好久都联系不上席之曜了。
怎么能有那么多烦人的事，都在一时间聚集在一起啊？！席蕊心里乱极了，她就直说了，席之曜关在拘留所。
反正苏晓乔迟早得知道。
苏晓乔在电话里那头哭了，说她还在山里，马上找车回荣市。
*
于星泽终于回了电话。
“喂。”席蕊接起电话，一开口嗓子拉扯得生疼，只睡了四个小时的疲惫感一下上了头。她觉得自己好累。
这声音不对劲。她知道了？不可能。
网上最多只能看到有人在商场自杀的新闻，不可能会有苗嘉嘉的信息。于星泽心里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可是他就是知道她不对。
“昨晚熬夜了么？声音软成这样。”他故作轻松，语调中带着笑意。他想装得什么都没发生，至少，不能被她看出来。
“于星泽，苗嘉嘉死得很惨是不是？我在网上搜了那些跳楼的人死状，好可怕……跳楼啊，她心里得多绝望才会这样结果自己。”席蕊从来都是这样，她藏不了心事，她必须要问出来。她的心里堵得慌，得知这件事的这两三个小时里，堵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于星泽慌了。她怎么会这么快知道的？为什么，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于星泽的脑子快速转动，她不知道，在他沉默的这短短几秒钟里，他想了多少。
他握紧手机的指关节渐渐用力，他以为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不让她知道。
“心心，别去看那个，别去看……算我求你好不好？我回来，我今晚就回来陪你。”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他心痛。
苗嘉嘉死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苗嘉嘉死了多么可怜，而是席蕊知道了怎么办？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类事，什么工地有人因公致死闹事，业主不满闹事导致孕妇流产、大型群殴打死了人……
这些都不必要让老板亲自处理的，下面那么多人不会处理吗？但这件事他不行，他要亲自去，他不可以让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宝贝。
“她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会去北京，怎么会死？你告诉我，于星泽，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席蕊哽着嗓子，又涩又堵。
于星泽是谁？关键时刻他绝对可以冷静的，从容的。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快速整理了思绪。他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席蕊，然后马上飞回去，然后去到她身边，抱紧她，告诉她：这件事不怪你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快步往外走：“心心，苗嘉嘉去了。她在美国的这一个多月，爱上了她的主治医师安东尼。安东尼因为得了我丰厚的报酬对她关心备至，她却把安东尼当作她的臆想对象。
她的精神大概出了一定的问题，安东尼受不了她日夜不间断的骚扰，最后说出会对她关心只是因为得了我的吩咐，只是因为钱。她疯了，从医院跑了。最后再找到她时，是她自杀的消息。”
于星泽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仿佛在阐述一件与他没多大干系的事。
席蕊在消化他的这些话，可她也听出了于星泽在走路，因为他说话时带了一点喘。
席蕊现在不想看到他：“你要回来是吗？你别回来……你找不到我的，我马上就走。”
席蕊掐了电话，紧接着关机。
她害怕！苗嘉嘉死了，被她间接性害死！
苗嘉嘉为什么会去美国，为什么会爱上主治医师？说到底都是她席蕊害的！
苗嘉嘉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小报复，不过让她疼了两天么！能多难受！为什么要跟于星泽说不想再看到苗嘉嘉呢？要不是这样，要不是她小心眼，于星泽也不会找周旭给苗嘉嘉一点“教训”，也不会失手严重伤害到苗嘉嘉。
她又想起苗嘉嘉背上那崎岖可怖的烧伤，和那些跳楼自杀的人死状有多恐怖……
都怪她。她不能见于星泽，于星泽都是因为她才会做这样的事，她知道，于星泽回来一定会安慰她保护她。可她不能够，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她要自己接受良心的谴责。
席蕊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拖着行李箱走了。
晚上于星泽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空荡荡的家。
“心心，心心……席蕊！”没有回答，她不在，她的箱子也不在了。
于星泽心跳漏了一拍，大脑短暂失神，然后打给了夏恬。
他沉着嗓子，语气自然：“伯母，我联系了一位专家，心心明天陪您去瞧一下腰。”
前几天于星泽陪席蕊回家吃饭的时候，夏恬说她最近腰又疼又酸得很，于星泽当时没说什么，却记下了。第二天就让周旭送了一个理疗仪到香榭丽景，夏恬才用了两次就缓解了许多。
夏恬如今对于星泽是全方位满意，接到他的电话自然热情：“不用不用，我现在正用着你送过来的仪器，都不怎么痛了。我这老毛病了，跟心心说，我明天还有个工作，不用去啊，谢谢你啊星泽。”
“嗯，您客气。好，心心听到了。”
于星泽两句话就试探出来了，她没有回家。
想她也不会回家。
她会去哪儿？于星泽一个个打给她的朋友，都没有。她的电话更是打不通。
烦，他心烦得要命了。
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没在家的家，让他待着更难受。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白衬衣此刻被他扯开了两颗纽扣，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间。关心则乱，更别说是席蕊不见了这种事。于星泽先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然后又坐在客厅灰白的地毯上，低埋着头，烦躁的将双手插进头发里。
周旭打来电话，于星泽秒接，周旭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说：“于总，监控显示席小姐进了尚西路的碧瑶公寓。”
碧瑶公寓是王芷璇结婚前买的房子，自从王芷璇结婚就搬出去了，目前搁置。席蕊一直都有这套公寓的钥匙，她当时边收拾边犹豫去哪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碧瑶公寓的钥匙。席蕊知道这套公寓目前没人住，她也知道她去住，王芷璇绝对没二话，就直接去了。
连王芷璇本人都不知道，席蕊去了她家里。
所以于星泽打给王芷璇，说席蕊去了碧瑶公寓的时候，王芷璇是懵逼的。王芷璇试探性的问于星泽：“你们……吵架了？”
于星泽不想说那些：“嗯，如果你方便，去一趟。”
*
晚上十点过还不算太晚，莫子杰开着车送王芷璇去了碧瑶公寓，路上絮絮叨叨：“于星泽这人，自己媳妇哄不好，还让我媳妇去哄。我媳妇不辛苦么，大晚上的跑。”
王芷璇笑着捏捏莫子杰气鼓鼓的脸：“没事儿，我今天一天没出门呢，关得闷死了，刚好当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