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脸上的爱意是真真切切不会骗人的。
“啊——烤红薯!”
徐静姝的双眼精准地捕捉到商贩小道边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火炉,兴奋的伸出食指指着,就像个在家里橱柜顶层发现糖的孩子,惊喜的眉彩都飞扬起来。
香甜的红薯味弥漫在空气中,醉人的甜蜜。
楚攸宁手疾眼快地扣住想要跑开的徐静姝的手腕,“慢点,没人跟你抢,地上太滑,淋了雪小心又得感冒。”
徐静姝不开心地努努嘴,只得抓着楚攸宁的手一同往卖红薯的地摊挪步子。
“大爷,给我两个中等大的红薯,一个打包,放保温袋里。”
清脆的女声如黄鹂鸟叫,听的大爷的心情也不由染上了一丝喜悦,“好嘞,稍等。”
因为乡间发展落后,这些小摊小店都未像城里一样大规模开通支付宝、微信支付。
徐静姝从零钱包里摩挲了小半会,总算凑齐了十块大洋。
打包的那块红薯是留着给外公杜海元,抚慰他下午输了一盘棋受伤的心灵的。
而另一块则被徐静姝烫手的捧在手心,掰成两瓣,两人一路上你一口我一口分食完的。
到家时,屋里的灯光还敞亮着,电视机偶尔抽风发出滋滋啦啦的噪音在屋外也听的明显。
楚攸宁抖了抖伞上厚重的雪层,收好拄在墙角,又为徐静姝掸去她肩上的雪花,这才放人进去。
徐静姝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道:“外公,虽然你对我这么刁钻刻薄,但我还是挺孝顺的好吧,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杜海元听到声响一个激灵的振奋过来,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渍,正了正腰板,装作一副自己一直在看电视的模样,淡定地清咳了一声,冷声道:“回来了?”
“嗯嗯。”徐静姝把用保温袋包裹的好好的红薯呈到茶几上,“您趁热快吃,困了回房再睡,客厅漏风,别着凉了。”
杜海元一听自己被孙女拆穿,顿时吹胡子瞪眼,他才不承认自己是在担心这两人,所以打算等他们安全回来再休息呢。
再看看这两娃娃,颇像从冷藏库里放出来的雪怪,一身寒气,连他在两米开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一边拿起红薯,一边嫌弃地驱赶两人,“走走走,快滚去洗澡,别挡我看电视!”
“是是。”徐静姝吐了吐舌头,趁着老头子没注意,抓起楚攸宁的手一溜烟的就往楼上跑。
“我先洗澡,你把外套脱了,到我被窝里暖和一下,我等下给你倒盆热水泡脚。”徐静姝一边弯腰在衣柜中翻腾睡衣,一边对身后坐在她床上的楚攸宁嘱咐道。
回来的路上乡间道上掺满了雪水,两人的鞋基本都湿了大半,此刻冻的都要打哆嗦了。
“不用麻烦,你先洗,我还不冷。”楚攸宁悠悠地环顾了房间一圈,当视线定在徐静姝手上拿着的内衣物时,瞳孔骤缩了一下,墨色翻涌。
徐静姝见他突然不说话,顺他的目光往自己手上看去,顿时像拿了烫手的山芋,连忙把东西往身后藏去,不自然地躲了躲眼神,口不择言道:“闭,闭上眼睛,不准看了!”
楚攸宁喉结微动,依言闭上了眼睛,但空气中仍然弥留着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荷尔蒙气息。
徐静姝脸颊微熏,像是夜晚的霓虹,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一阵懊恼,竟忘了在场的是位异性,整理衣物时也不知避讳,此刻只恨不得有个地缝马上钻进去,“那,那个,我先进去洗了。”
说着不等对方的任何发言,就逃也似地夹起自己的衣物遁了。
留下楚攸宁在后头发出玉石敲击般的清脆轻笑,带着捉弄人的揶揄。
第188章 别扭的杜老头
是夜,徐静姝难得矜持,耍赖地卷在被窝里玩手机,瞟都不瞟从浴室出来的某人一眼。
杜海元总能及时地在楼下吼两嗓子,断了一室的旖旎,声如洪钟,还带着点嫌弃,“洗什么澡这么长时间!快点给我滚下来睡觉!”
若不是房子是间木房,都要让人怀疑屋顶的瓦砾是不是都要被震的簌簌往下落。
楚攸宁的手还没探到某姝的脑袋,就被这声音刺的皱眉缩脖子,吃瘪的瘪了瘪嘴。
徐静姝则闷在被窝里痴痴的笑,充满了幸灾乐祸。
杜海元在楼下喋喋不休的叫唤弄得楚攸宁也没了逗弄她的兴致,灰扑扑地裹了件大衣,单薄地下楼。
杜海元难得人性地正在为他铺床褥。
楚攸宁注意到他将电热毯的插头插入插座时,受宠若惊了一下。
杜海元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咳,向隔壁小李家借来的,你先睡着,好睡我明天去城里给你买一件回来。”
“晚上睡热了记得把电源关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把背给烫伤了。”
老头子别扭地往屋里走,板着张脸,极力塑造自己很严肃的形象。
楚攸宁望着老头儿倔强挺拔的背影,头一次体会到这般平实的亲情,心间不由暖了暖。
“外公晚安。”
杜海元嘴角若隐若现地向上扬了扬,却还是硬板着,“早点睡,晚上别又有小老鼠上蹿下跳。”说着扣上了自己的屋门。
这小老鼠自然指的就是自家那位不争气的外孙女了。
楚攸宁闻言呛了呛,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望着牢牢紧闭的棕黄木门,一脸欲言又止……
次日杜海元是一大早就到附近的城镇里去了,他原本一个人过年随意点也就罢了,但俩小娃子在城里待久了,吃的喝的自是不能寒酸。
等他大袋小袋,又扛着个电热毯往回走时,徐静姝的半点影子都没见到,人小楚已经勤快地在院里扫雪了。
唉声叹了句自家孙女的一无是处,吆喝道:“小楚,过来帮我搭把手。”
楚攸宁将扫把靠在墙头,疾步走上前,将大部分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本以为杜海元只是习惯早起出门晨练,却不想带回了这么多东西。
眉间轻蹙,似在责备这个老年人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外公,你下次去买东西时可以带上我。”
杜海元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反倒自己更像是个被家长批评的小孩,不由嘿嘿讪笑。
“叫上你干啥,小孩子过年管自己吃吃喝喝就好,哪有跟着大人乱蹿的道理。”
楚攸宁没说话,务实地帮忙把东西都搬进屋里。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日后杜海元出门时,他得多留个心眼问问去向。
杜海元卸下身上的重物,浑身酸爽地伸了个懒腰,还未舒展开筋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急急寥寥地翻麻袋。
楚攸宁亦弯下腰,帮忙翻袋子,“外公,你要拿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杜海元嘴上叨咕着,但手上却一点也没停下。
嶙峋的手猛的从袋子中伸出,举起一个被蓝灰色格子围巾包裹着的一团不知名物体。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欣喜,“找到了。”
“……”楚攸宁视线定格在那团不可名状的物体上,眼角轻抽,不过马上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配合地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外公,这是什么?”
杜海元得意地拆开了包的严严实实的围巾,从里头掏出两盒奶茶来,连手带脚地比划着:“我回来时经过车站,看见不少人围着一家店,我看了看,卖的东西跟饮料差不多,但这玩意儿小小一杯要十来块。我五块钱能买这么大瓶的可乐呢!”他说着还砸吧了下,有些感慨。
“不过闻着挺香,还五颜六色怪好看的,他们说年轻人都爱喝这玩意儿,我就给你们整了俩。你摸摸,会不会感觉有点凉了,要不我给你放锅里再热一遍?”
楚攸宁看着杜海元吹胡子的可爱小表情,心里又好笑,又感动。
他拆开吸管,喝了一口,诚恳道:“热度刚刚好,很甜,谢谢外公。”
杜海元眯着眼睛笑了会,但又想起这跟自己以往的形象不太一致,秒收笑脸,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咳,我回房休息一下,你上楼去看看那丫头起床了没,都快十点了。”
楚攸宁应声,捧着两杯奶茶目送杜海元进了屋门,这才收回心神,上楼。
徐静姝老早醒了,就是天气太冷,懒得下床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