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词听来,那是一把锤子,在一点点锤碎她的心。
慕词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周围的钢琴声慕词听不出是哪一首曲子,只是知道是某位大师的经典作品,是不是那个聋子的几乎跟她没关系。
她看到陆妈妈摇曳着身子坐进那辆轿车,车子在地面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转而驶向这所城市最繁华的地段,那是一个战场,无数人在那摸爬滚打,最终成了踩着无数尸体爬山金字塔顶尖的王或者是被人踩踏的死尸,被氧化,被忘记。
慕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两行泪在她脸上切割了她清新秀美的脸庞,她最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一动不动,慕词告诉自己记住这种耻辱,这种被人循循善诱而发现
的自身缺陷。只要最尊的一边压过最陆非的爱,那个潇洒的慕词就会回来,那么她就不必这么难过,难过的想死,却连死都觉得不济。
但是一想到陆非,慕词蓦然发现,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面对陆非…
正想着,对面忽然坐下一个人,慕词骤然回过神来,但是看清是谁之后又是一阵凌乱,你妈这是恐怖片吗?想什么来什么….
陆非看着慕词,一脸惊讶,起身坐到慕词身旁,吃惊的问“小词你怎么了?你哭什么?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
慕词连忙擦干眼泪,嘴角基础一丝勉强的微笑。
“你怎么来这了?”
“我妈妈叫我来的,她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带你出去玩玩。”陆非不明所以的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急切的问“是不是我妈妈欺负你了?”
陆非的话一字一句的打到慕词的心中,慕词连忙回答“没,没,没有,是陆妈妈让我太感动了。”慕词苦笑的回答。
“是吗?”陆非迟疑的看着她。
“是啊!当然啊!阿姨可喜欢我了那。”既然她想演一场戏,慕词还是选择成全她,做一个母亲也不容易,更何况陆妈妈说的对,自己确实是配不上陆非,这么明显的差距,瞎子都看的出来。慕词冷笑,自嘲。
“恩,我就知道,我妈妈老好了,我喜欢的他都喜欢。”陆非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把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那杯水,慕词一口都没敢沾…….
慕词看着陆非,静静的笑,像是一朵港绽开的百合,清新的沁人心脾。在他的眼中,那时候的陆非真好看,少看一眼都会觉得不甘心。
陆妈妈是一只老狐狸,慕词并不像悖逆她,分手是她最好的选择,第二天,慕词就消失了。给陆非留下的只是一句,分手。
镜头调转回慕词的新学校。那个被她戏称为女子监狱的地方。慕词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理发店把头发染成黑色,等待的过程,她就不断的设想自己以后一系列的悲惨生活,和哄孩子的或者说是教育未成年的宏伟使命,开始自欺自艾,堂堂慕小雌竟能落得这么一副田地,想想还真是讽刺。
当理发师把她头发上的染发剂退去,带她到镜子前面吹头发的时候,慕词惊呼一声从座椅上蹦起来,吓得理发师直接把手中的吹风机掉到了地上。连忙问慕词。
“怎么了,怎么了。”
慕词的眼睛眨巴眨巴都快要哭出来了。激动的拉着理发师指着镜子里的人大喊“这是谁啊!只是谁啊….”
吓得理发师一愣一愣的,也成功的引来了理发屋里边所有人的侧目,他们看着慕词的眼光很复杂。
第一种,好清纯的学生妹啊。
第二种,可惜了,就是有点小。
第三种,这还不是最可惜的,最可惜的是精神有问题。
第四种,漂亮女生没大脑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没大脑还有精神病。
这个顺序的思维活动无疑是残酷的,一个从欲望到绝望的破裂过程。
用张墨白的话来说,慕词就是那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女孩子。不对,不是脱兔,是兔子仙。
慕词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瞬间的尴尬,接着灵机一动,快速的转动眼珠,一把拉住理发师的胳膊激动的说“谢谢你,真谢谢你,我真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这么漂亮,大哥,谢谢啊!”慕词学着范伟的腔调,一口东北口音散去了众人的围观,自己脸上落下三条黑线。
慕词在工具台上拿起一根皮筋,把自己的头发,高高揽到脑后,一圈圈绑好,那一刻她开心的笑了,镜子中的她和张墨白一样,现在她也是一个看起来干净清爽的女孩子。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饭店。慕词跟着寝室的人直接去了食堂,坐在饭桌上,今天每人多发了一个豆沙包,大家都很高兴。只有慕词看着桌子上的一盆菜,和自己守着的一晚米饭痛苦的想要哭出来。
慕词从来没想过,她有生之年还能吃上大锅饭,对此,相较于大多数的同龄人慕词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幸运。只是觉得这事要是告诉孙谦那丫的,他的笑抽过去。告诉张墨白她的凌乱的和那秋天的落叶是的都找不着北,告诉盛楠,盛楠一定是想法子让她夹带点粮食什么的,告诉陆非,只有一个结果。靠,退学,
咱不念了。这些结果都不是慕词想看到的。最终她还是选择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好了。
慕词明白,她早就明白。许多事情,终要一个人承受。不管愿不愿意。
慕词想着想着想起了他刚开始上初中的那个假期,那时候慕词还是一个好女孩,应该说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成绩全校前几名,文静,甚至话不多。老师们都很喜欢他,总有男孩子给慕词的课桌里塞小纸条,述说那个年纪最懵懂也最美好的感情。慕词每次看见都不以为意的丢掉,她记得,老师说过搞对象的都是坏孩子。
只是那个夏天,一切都变了,变得狰狞,像是要恶毒的把慕词拧碎。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像慕词这样有语言天赋的人到现在依然形容不出,只是深深的记得,是她,不漂亮,不年轻,不妖娆,不温柔的女人代替自己的妈妈成了慕词爸爸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慕词的父母离婚的那天是慕词第一次无家可归。法院的判决是慕词今后跟妈妈一起生活,对此慕词心中的难过还是少了一点,毕竟妈妈这个称谓还能给予慕词
一丝丝的温暖,那个不在完整的家,有妈妈也是一种慰藉。慕词这么想。
可是她错了。
刚回到家,慕词的妈妈把慕词的东西都扔出家门把她推到门外。锁上门,任凭慕词怎么在外边敲打都是徒劳。她想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待自己的女儿。
那天晚上慕词在门口敲门敲到凌晨三点,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哭喊声显得那么讽刺。那么没有存在的意义,慕词走出去楼道的时候便发誓,她没有亲人。
只是,回来她没有做到,对自己的母亲,做不到那般狠心。
有一次,慕词无意间跟张墨白说“宝贝儿,我喜欢你妈妈,要是我妈妈像你妈妈一样,我怎么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
张墨白不说话,在她的心中早就开始翻江倒海,以至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那种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孩子,说出来什么话都像是无病呻吟的嘲讽吧。
想着想着,慕词猛烈地摇摇头,总是能通过微不足道的小事想到那些以为被遗忘被自己尘封已久的伤心片
段。
慕词知道自己是个骗子,欺骗别人的笑脸,只有在自己心痛的找不着背的时候才天真烂漫的让人嫌弃。
她把注意力的转移会自己的晚餐上。想着下节课是让她怦然心动的解剖学,慕词突然觉得高兴一点,她要有兴致的用筷子的棱角切割盘子中的豆沙包,嘴角噙着一个邪佞的笑,显然是把豆沙包当成了试验用的小白鼠。
解剖学是慕词最喜欢的课程,道理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是因为那个有魅力的男老师,现在在大学,慕词所有的兴趣都局限于调戏漂亮的男老师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上,也算是拯救了慕词即将崩溃的灵魂。疗以慰藉。
切着切着,慕词突然觉得什么都洗在阻隔他的筷子。结果她拿进一看,一下子就和吃了枪药一般大喊“靠。”
原本还有热闹的食堂瞬间鸦雀无声,都疑惑的看着他,不敢出大气。慕词拍桌子站起来扯出豆沙包中的塑料布,气愤的说“这是给我们加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