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本也是戚家原字辈的,原名戚原白,进师门后就改名白石。但毕竟不是孤儿,没必要如我们三个被师父收养的孩子一样,起名从师父的姓氏,依旧姓戚。
小师弟虽姓戚,但是庶出,其母受宠,其父家里排行第六。按理说,祖产家业原本也轮不到小师弟继承,族长之位更是与他无关,改名后也就彻底断了这条路。
约莫是二伯家的戚原容公子,和小师弟都属于族中异类,虽然年龄差了十一岁,俩人还算投缘。
“可马车,单程也只要四五天啊。他说去看原白小弟,结果已经比约定好的十五天时间,逾期五天了,至今未归。我特地骑了两天马,来门派里一趟,也没见到官人。杨红薄说他也没见到俩人,原白小弟也好些天没在门中出现了。我急得要命。”
“什么!你是说戚公子已经离家二十二天了?那按理说,早该到了。”杨皂言的心猛地一揪,戚原容虽是生在武林世家戚家,却是个儒生,不会武功,莫不是也被那可恨的蒙面恶贼撞上了,横遭惨祸?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提前猜猜,大师兄是如何被杀死的、
☆、戚家深宅
第3章戚家深宅
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是眼前是个娇滴滴的贵妇,杨皂言思来想去,没有多说什么:“我会派人再多打听,我先送您回去,您安心在家等消息。”
秦氏没能寻到人,哭哭啼啼,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容貌,纵然已为人妇,依旧风情万千,我见犹怜。可杨皂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怕什么来什么,只好将秦氏接回院里。
若是寻常男人见了美人落泪,必定生出似水柔情。即便像二狗子这样的傻憨憨,心里只有杨皂言一个,不会想到什么绮靡的事情上,此时也为梨花带雨的女人,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安慰。
看得杨皂言虽是面上不显露,心底愈发不舒服,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蓦地窜起,伴着秦氏娇弱的哭声,伴着围绕秦氏团团转的杨红薄,伴着杨红薄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怒火中烧。好似秋天院子里的枯叶堆,一点火星,狂风大作,瞬间就燃上了屋顶。
杨皂言本来连夜兼程已是疲惫,刚回来不待休整,又要即刻出远门,当真心累,烦人得很。
好容易安抚好,杨皂言抽出身,问了主事的管家杨大爷,这三天搜山的进展。已经找了两个山头,但还是没有小师弟的踪迹,也没见到蒙面人露脸。
杨皂言想,就算是那蒙面人真是个天外来客,武功再高,连败大师兄二师兄两人后,恐怕也受了伤。容得他侥幸逃出去,必定遁逃,此时恐怕早已身在千里之外了。
想到秦氏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恐怕嫁人前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府里安稳享了几年福,也早忘光了,能平安到达门派,已是幸运。又派了两个师侄带着四个看场的家丁跟着,打算一路稳妥护送,等秦氏到余杭地界再折返。
“最近门派周边不太平,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吧。不管戚公子有什么事情,您在家,他终究会回去。您千万保重自己。”杨皂言不愿让秦氏留宿,怕万一蒙面人没走,什么时候杀出来,护不住。趁着天还亮,就要出发。
“二师兄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杨皂言扶着秦氏坐好,自己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杨红薄绯红的薄衫随风轻摇,他自顾自地点点头,目送师妹那清逸翠山色短打的身影,随着前面那明艳的紫色佳人一道离去,一队人马越来越远,消失在视野里,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想起临行前,自己和杨红薄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的景象。杨皂言觉得二师兄应当和自己有不约而同的想法,怕是都在心底祈祷:戚公子千万是迷路误了归期,万不是和小师弟一起遭遇了不测。
半天时间不足以到余杭,又因着秦氏看着就身娇体弱,不敢当江湖人对待,杨皂言带着队伍索性减慢速度,缓缓前行。
结果在旁晚时分,没能赶到有地投宿的镇子。连轴转了四天,杨皂言身子也乏了,只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子里,就地休息,打算将就一宿。
睡得正酣,突然听到高声示警,守夜的师侄大呵:“起来!有人!”。
杨皂言噌的翻身起来,四下张望,两步拉过秦氏到身后,一边拔剑戒备,一边横眉冷笑,直接问道:“来者何人?有本事现身会一会!”。
只听得林间窸窸窣窣,夜月高悬,一道黑影试探着在阴影中左闪右闪,突然欺身上前,直驱秦氏身后,杨皂言回身一削,就要斩杀这鬼魅之人。只听得咣当一声,横剑相击,扑头盖脸的就是一把香灰,兜头撒来。
杨皂言怕是有诈,没去看来人情况,只左手拦腰抱住秦氏,就飞身后跳一丈之外,先站定到火堆旁,远离了障眼的尘末再说。
众师侄家丁也都聚到火堆边,围着火堆,彼此背对着背,围成一圈,杨皂言牵着秦氏一只手,将之护在身侧。
“宫誓,刚刚怎么回事?”杨皂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边出声询问刚刚报信的师侄,前半夜值守是二师叔门下的大徒弟何宫誓。宫、商、角、徵、羽五个师侄皆修音律,耳朵灵敏,所以杨皂言专门点了他们同行。
一个沉稳的声音答道:“我夜里本没感觉到有人接近,只是隐约听到戚夫人那边睡得不安稳,就往她身旁看了一眼,却瞥到一个黑衣人,正挨着戚夫人身子伏在地上!我赶紧一剑刺过去。那人原本单手已然在她脖颈附近,见我袭来,扯过戚夫人枕在头下的包袱,就势挡了我一下。我刺破包袱后再看,他已然退到不知何处去了,我便立刻高声喝警,喊醒了大家。”
秦氏听到贼人的手,刚刚就在自己脖子边上,怕不是想扭断自己脖子,默默地抽出一条随身的软鞭,以作防身之用,但手抖得厉害。夜凉如水,北风呼啸,衬得秦氏娇媚的身影,在火光间瑟瑟地无比慌乱,像是一只被饿狼盯上的小白兔,炸着毛瞪大了眼睛,显是受惊不小。
林子里却没了动静,几息之后,彻底安静下来……杨皂言判断,对方已然撤退,但不清楚今夜来的是有几个人。怕有埋伏,也不敢再追,故而不知去向踪迹。
杨皂言适才顾着秦氏,闪躲间并未看清什么,只知道交手的是一个身高不算高大的人,力量不弱,应该是个男子。
何宫誓的师父孙橙宁,是二师叔的大徒弟,也是杨皂言同辈里比较稳重的一个,武功能进百人榜。所以他的徒弟,也就放哨好使,真要说退敌,还是要杨皂言。
值守后半夜的另一个师侄,二师叔门下三弟子何角帆,松了口气,糯糯地汇报说:“我当时瞥见了。撒灰之人是一个瘦弱的蒙面黑衣人。如果是男子,便是个矮小的男子,看出手目标,似乎是冲着秦氏去的。”
杨皂言打着呵欠,沉闷地点点头。
听到是个蒙面黑衣人,想起二师兄的描述,杨皂言决定先不折返了,干脆护送秦氏一路,直到戚家再做打算。
后半夜很平稳就过去了,无事发生。
杨皂言没有正经去过戚府,之前小师弟几次邀请她来府上玩,她都没答应。几天前去确认小师弟的消息时,也是正事为主,只在堂上小坐,得了回信就撤,每次办事皆是如此。
从没仔细打量过这座历史悠久,富丽堂皇,气势恢弘的府邸。
所以这次入住戚府,初次参观,也只能看出这高墙大户,像个缩小版的城池,又或者像个放大版的堡垒。
核心八户人家聚在一起,形成主院,外围则是亲戚门生的宅子。若是算上附近专门为戚家服务,做相关营生的贩夫走卒,绵延形成的小城镇,方圆不知几里。院内暗哨繁多,防守严备。秦氏在这里,安全无虞。
于是杨皂言放心地遣回了师侄等人,独自在戚府逗留,想再探探蒙面人的消息。
因为不想小师弟的父母,两位长辈伤心,杨皂言并没有坦白实情,而是瞒下了小师弟失踪多日的事,只是说道:“路经此地,特来拜访。最近在附近有事要办,希望暂时借住一段时间,不知是否方便?”
古圣山和戚家渊源很深,可以说古圣山能发展到如今,几十号人的规模,其实主要金主就是戚家。随着情势发展,未来不定会演变成,戚家在江南外的一股主要的分支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