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冠礼
正月十五，元宵节。同时又是许家公子的加冠礼。
巳时，许家宗庙中。
许曈一身玄衣，跪在先辈祠牌前，陆琛与家人在一旁看着。
许锦上前一步，走到许曈旁，向先辈一拜，又走到许曈面前。
三加礼后，“令月吉日，予我儿字：七安。”
许曈谢礼。
韫玉居，许曈坐在梳妆台前，散着发。
陆琛手拿白玉梳，为许七安束发。他的手是极好看的，与黑发白梳映衬，更显修长白皙。
许曈摆弄着手中的莲花冠，从铜镜中看着陆琛俯身，耳边轻轻响起，“曈曈，拿来。”
陆琛的唇擦过他的耳朵，凉凉的，痒痒的。许曈递给他，指腹不经意触碰他的掌心，暖暖的，撩撩的。
“呐。”
“好了。”
许曈站起身来，转身。陆琛就这样看着他，一身玄衣腰间挂着莲花佩，配着莲花冠，面若桃花。
他在他的眼中笑着，于是，他也笑了。
当初的小朋友也长大了，也可以独当一面。
陆琛微微俯身，轻轻吻了他的淡红的唇。
许曈不依，于是就势搂住他的脖子，一只脚踮起，一腿跪在他们中间的木凳上。陆琛见势，一把抱住，含着他的唇。
午时，桌上四人。一侧是许氏夫妇，一侧是陆琛与许曈。
挺安静，这时许曈开口，“爹，这‘七安’是哪七个？”
许锦不作声，温知意看着两父子，悄悄踩了一脚许锦，“嘶。”
“夫人？”许锦看着对自己使眼色的温知意。
看了一眼许曈，似是不情愿道，“早安，午安，晚安，富贵安然，贫贱安然，行坐安然。”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瞥了一眼陆攸行。
像是妥协道，“与攸行安。”
陆琛听到这里，停下了给许曈挑鱼刺的筷子。
“老师？”陆琛不可思议道。
许锦“哼”了一声，偏了偏头。
许曈的手稍稍握紧陆琛的手，陆琛回握，表示安心。
又被夫人瞪了一眼的许锦说，“怎么，还叫老师？”
陆琛笑笑，站起身来，一拜，“多谢岳父岳母。”
许锦正色道，“这条路，不好走，外面文人的笔伤人。你们，真的做好决定了？”
这时，许曈也站起身来。两人对视一笑，同时道，“是。”
你总是我不顾一切奔向的远方。
☆、千秋岁
三年后，春。
桃枝抽了芽，开了花儿，装饰了春姑娘。
朝堂上，一旁的掌事太监尖着嗓子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陆琛坐在小皇帝一旁，一身明黄，眼神淡淡，手指摩挲着玉扳指。
江玓上前一步，一拜，沉声道，“臣，有事。”
陆琛扫了一眼，开口道，“丞相，何事？”
“臣年事已高，想着告老还乡。”江玓答。
陆琛在上坐着，看着弓着身的江玓，又起身，走到江玓旁，虚扶。
“孤自然是准的，丞相功高，理应衣锦还乡。”
又转身，摆了摆手示意。
掌事太监道，“退朝——”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江玓走到殿门前，他就这样走着，阳光从脚底一直爬到身上。许是阳光有些刺眼，抬手挡了挡，忽而，又放下，眯着眼看着阳光，一笑。
江玓边走边想，“野心，权力蒙蔽了我这大半辈子。前几个月我的孙子降生在了这世上，我见他慢慢长大，又见夫人在侧，子孙承膝。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突然就感觉这些不值得了，不值得了……”
他释然笑笑，嘴角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动了动。
·
这个夏天，方小郡主嫁给了陆家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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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如今，小皇帝也可以解决一些问题，又有顾怿，许锦在旁辅佐。陆琛偷了个懒，和许曈南下游玩。
两人一马，慢慢晃到了一个小山村。
陆琛一手牵着马，一手揉着许曈的腰，唇悄悄凑到他耳边，“曈曈，为夫错了。”
许曈瞥了一眼，瞪了一眼他，没说话。
小山村里，有风过，拂过花树，落了一地。
许曈指着那里，“哥哥，好看吗？”
陆琛看过去，看着许曈的笑容，笑道，“好看。”
又故作玄虚，“可是——”
“嗯？”
“可是呀，我观红尘百戏，都不及卿卿一笑。”
许曈红了红脸，咳了一声。要转身，余光瞥到树旁，停住。
“哥哥，那是，那是，那是谢姑姑？！”
陆琛，看向那里，顿住，看了看许曈，沉声道，“是。”
那女人一身藏青色衣裳，随意挽了个髻，用一支黑钗固定，挎着花篮，向陆琛许曈这里走来。
岁月终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陆琛和许曈也向前走，“姑姑。”
谢姮带着陆琛与许曈走到一小院，院子虽小，可五脏俱全。
这里被打理地条条有序，桂花树下放着一石碾。
谢姮说着，笑着，“呐，春谷米，用石碾一点一点碾过。晚上，姑姑给你们熬小米粥。”
陆琛涩声道，“姑姑……”许曈与他十指相扣。
谢姮看到他这样，了然，“无事，往事不必挂念。今天我们姑侄三个只聊寻常小事。”
平生难说，爱恨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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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天，六芝斋像往常一样忙。
许曈与陆琛刚刚拿了梅花糕出来，“哥哥，又下雪了。”
昨晚落了一夜的雪。许曈爱吃梅花糕，两人就一同来买，偶尔来一块，解解馋。
陆琛看向许曈，笑道，“回家了。”
许曈看着他，笑了笑，“嗯，回家。”
陆琛牵起许曈的手，许曈回握，十指紧扣。
陆琛撑着伞，许曈拿着梅花糕。
雪落到伞上，飘到地上，拂过屋脊。
两人说笑着。
“回家里只能吃一块。”
“哥哥～”
“要不牙又疼了。”
声音溶于大雪的簌簌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地又被雪覆盖。
这一场人间流浪，幸而得你，陪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