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将红绳放到手心,合着双手,心里念道,之后将手中的红绳一抛,到了枝丫上。
方晴看着阳光正好找到这个枝丫上,满意的笑了笑。
若与君无缘,小女不强求,只愿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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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的这边,许曈和陆琛也将手中的红绳抛到树上,相视而笑。
“哥哥,到家里去吃粽子?我和娘亲自包的。”许曈道。
自从先帝崩逝,团圆节的时候,都是只有陆琛和陆珩两人。这年端午节,许太傅将小皇帝接到府中。
“好。”陆琛看着许曈含笑的眼眸。
两人回到府中,挂的艾枝,悬的菖蒲,与在腰间系的香囊映衬。
饭桌上,一片笑声。
不就是这样吗?
得意有时,失意有时。
夜,已深。
☆、夜半事
端午已过,天儿也渐渐地热了起来。路上的行人少了,蝉声愈发地此起彼伏,人也懒了不少。
许曈坐在榻上,手中端着甜碗子,吃得正香。眼睛弯弯看着账本,盈利。
温知意家中是商人出身,许曈无心仕途,却偏偏爱行商算账。
今日午饭时,许锦道,“这天儿太热了。上朝时,喝了一碗安薷汤还是不解暑。”
温知意笑道,“马上就要去热河离宫避暑了。”
许曈夹了一块酸菜鱼肉,点头应和一下。
又道,“爹,王爷说了什么时候吗?”
许锦知道他说的王爷是陆攸行,道,“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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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许曈最喜欢的就是与陆琛一起到离宫中。虽说这陆琛寡言少语,许曈这爱热闹的性子就爱粘着陆琛。
大多时候,都是许曈在一旁唧唧喳喳,陆琛在一旁应和。倒也不是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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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热着的天终于有些凉意。许曈睡不着,便起来,在府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前面有些亮光,是父亲的书房。
许曈悄悄的过去,想看看许锦在干些什么。
什么声音?
许曈贴在门前,小心地听着。
“这旧旨,先帝不该啊。”这是许锦喃喃道。
许曈在门外只听到旧旨二字。“先帝遗诏?”心中甚是疑惑。
“攸行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品性你我还不清楚吗?”温知意有些哽咽道。
许曈更加疑惑,“攸行,陆琛?”
许锦安抚温知意,“还有这么多年,一切尚有转机。再说攸行这人如今权倾朝野,再有几年,无人能与敌。”
许曈在一侧看着温知意走出门,又看到许锦关上门,等到他们走远了,慢慢出来。
没有声音了,许曈借着月光进了书房,打开书房中的暗格。
这暗格还是许曈小时候不小心发现的,许曈有些庆幸。
从书桌上拿着一火折子,点开一蜡烛。
许曈看到内容时,不由得皱了皱眉。猛地,蜡烛掉在地上,蜡花迸溅四周。
天地间,月光被揉碎。
“陆珩十八岁,陆琛应无疾而终。”
许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拾好书房,只是觉得整个人坠入冰窖。
回到屋中,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哭了。
陆攸行发现这几日许曈这小家伙一直在躲他,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就是去离宫的日子了,许曈暗地换了圣旨,将这旧旨烧了。
自然是一身轻。
五月二十四,许曈想借着酒意,向陆琛告白。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来宠。
许府,许曈喝了一杯又一杯。重画在旁边看着,不忍心道,“公子有烦心事?”
许曈笑道,“没有,待会我喝醉了。将我送到摄政王府。”
若是惹他厌弃,他也认。
重画挠挠头,“嗯嗯。”
如许曈所愿,喝醉了,跌跌撞撞地上了马车。等到摄政王府,已经睡着了。
陆琛见状,将他抱了下来,对重画说“今晚他就在这里一晚。”
陆琛看着怀里的许曈咂咂嘴,笑笑,小祖宗啊。
许曈眯着一双欲说还羞的美目,脸颊两侧酡红。看着陆攸行将他放到床上,就要他起身,一把搂住他。向他耳朵旁小声说,
“陆琛,陆攸行,我可不可以唤你郎君?”
陆琛一时僵住。又听许曈嘟囔道,
“如果可以,我还想唤你官人,相公……”
陆琛看着掰着手指叨叨的许曈,一时不知作什么反应。
“曈曈,喝醉了?”陆琛张嘴道。
“我,我,我得喝醉。酒后壮人胆。”许曈喃喃道。终是不敌酒意,睡了过去。
良久,陆琛俯身,双唇印在许曈额头。
第二日,许曈醒来,只见枕头旁边放着一纸条,打开,
“皓首初心。”
许曈盯着这张纸条,愣了愣,随即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字谜:皓首初心
谜底:愿
☆、夜半乐
这一日,是启程去热河的日子。
陆琛进来时,就看到许曈拿着纸条傻笑,耳尖红了红。
又强装镇定地走到床前,揉了揉许曈的头发,“曈曈。”
许曈抬头,“哥、哥哥。”磕磕绊绊说完。
许曈又想,发没束,脸未洗。恼了个大红脸。
陆琛俯身捏捏他的脸蛋。“忘了昨天的话了,嗯?”
“没、没……”许曈道。
陆琛又道,“好了,懒猫儿,起床了。”
许曈这时才想起今天要到热河离宫,又看看从窗户投来的日光,怕是已经晚了。
陆琛见许曈一脸懊恼,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我们明天再出发,没事的。”
“真的?”
“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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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
陆琛在批阅奏折,许曈在一旁研磨。
许曈就静静地看着陆琛蘸墨,起笔,落笔,收笔。
陆琛的唇形很好看,书上是怎么描写的?对,很适合接吻。
于是就鬼使神差地说,“哥哥,我可以亲你吗?”
陆琛顿笔,看了一眼许曈。
许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过孟浪?
陆琛的眼睛盯住他的嘴唇,起身。吻了下去。
早想这样做了。
良久,两人分开。陆琛抱着许曈,轻轻抚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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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
此时太阳已下山,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像是被血染过。
两人坐在小院中。陆琛斟上了这醉三月。
慢慢的,月亮升了起来,带来了满天星河。
陆琛看着倒映在酒杯中的一弯弦月,又见许曈弯着的眼睛,道,
“羽凝眼眸跌酒杯。”
许曈疑惑,“什么?”
陆琛重复笑道,“月睡星河幻雀羽,羽凝眼眸跌酒杯。”
许曈恍然,“哥哥,还记得。”
许琛笑道,“自然。”
正说着,陆琛放下手中的酒杯,解下腰中系着的的其中双莲玉佩中的一块。站起身来,走到许曈旁边。
许曈想要站起身来,只听陆琛说,
“曈曈,别动。”温热的气息打在许曈耳边,他乖乖坐好。
陆琛将玉佩系到他的腰上,又坐会原处。
淡定道,“定情信物。”
许曈呆呆道,“啊?”
陆琛解释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两块玉佩,她说,其中一块是给她的儿媳妇的。”
月光皎皎,微风依依。
·
冬,昨天落了一夜的雪。
许曈推开窗,见后院的红梅开的正好,便生发出和陆琛一起看梅的心思。
还是去王府吧,自从许家父母看到他两在一起的样子,温知意还好,就是许锦。
许曈还清清楚楚的记着。
那天许曈在树下等着陆琛从六芝斋,看到他手中提着的梅花糕,陆琛缓缓走来。
总有那么一种瞬间,让我感到:想和你这样一起走,走过三餐四季,走过时光。
许曈轻轻踮起脚尖,吻了他。
却不想,这一幕被许氏夫妇看到。
回到家中,温知意只是对许曈说,“母亲不反对,当初你祖母不同意我与你父亲。”
又转道,“只是攸行身处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曈曈,你要想清楚。”
而后,陆琛天天上门,带来东西。纵然一副拜见岳父岳母的样子。
许曈坐在马车上这样想着,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公子,到了。”重画答。
“嗯。”许曈手中拿着小炉走下马车。
雪还在继续下着,为世界穿上了冬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