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一定是大皇妃太过紧张,害羞了,您不要急,让奴婢去请大皇妃。”
话毕,喜娘走到轿边,低声说着。
“大皇妃快下轿吧,您看大皇子都着急了,而且,耽误了及时也就不好了。”
然久久还是没有出来,喜娘扫视一眼离晔极其难看的脸色,又是尴尬地笑笑,继而,劝着久久,道:
“大皇妃快下来吧,大皇子可是要生气了,这新婚之际,是万不能误了吉时的。”
可无论喜娘如何劝说,久久都没有出来,离晔怒视着花轿,想起在将军府外之时,久久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现在竟然连花轿都不肯下了,离晔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拨开喜娘,伴随着一声怒吼,将帘子撩了开来。
“乔久久,你到底要干什么?”
帘子撩开,却发现如此骇人的一幕,久久心口插了一把刀子,鲜血染得本就鲜红的嫁衣更加红艳了,而久久也早已死在轿子里了。
众人皆惊慌得很,离晔也着实吓到了,他真的没想到久久竟会这么做,更没想到,久久竟敢让他在大婚之日出糗,离晔恨恨地瞪着久久的尸体,紧握了握手中的拳头。
消息很快传到了将军府,蓉儿惊慌失措地跑进堂屋,眼含着泪水,声音极为颤抖。
“老爷,夫人,小姐她……”
闻听关于久久的事,乔绍丰忙问道:
“小姐怎么了?你快说啊。”
“小姐她……她死了。”
乔绍丰顿时脑中嗡的一声,不受控制地倒退几步,差点晕了过去,乔夫人赶忙扶住乔绍丰,情绪也异常激动,道:
“你说得是可真的?”
蓉儿哭得泣不成声。
“千真万确,据……据宫里来的人报,喜娘叫小姐下轿,小姐一直不下,大皇子急了,便撩开帘子,这才发现,小姐她……她早就在轿子里自尽了。”
乔家夫妇适才意识到,久久在出将军府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尽的打算,原以为,久久只是不放心他们二老和蓉儿,才交代一番,却不知,她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将军府顿时笼罩在一股浓重的悲伤之中,乔家夫妇也都相继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声泪俱下,却在此时,宫人们将乔久久的遗体送了回来,离晔也快步走了进来,还带着浓重的怒气,骂道:
“乔将军,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女儿,为了别的男人,竟在大婚之日让本皇子当众出丑,可真是贱妇一个。”
乔夫人再也忍不住离晔这些莫须有的侮辱了,哭着反驳道:
“大皇子不要血口喷人,我女儿与二皇子本就相识在先,心意相通,是大皇子横加阻拦,如今,我女儿不愿委屈她自己,我女儿没错,何来贱妇一说?”
将军夫人毕竟是将军夫人,发起火来也是气派得很,全然没有文官夫人那等软弱,三两句就将离晔怼得是哑口无言,离晔抬手指着乔夫人,却也气得那手都不住地颤抖了。
“好,好,如此下贱之人,将军与夫人就留着吧,本皇子无福消受。”
他奋力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乔绍丰哭着打开久久的棺木,将乔久久抱了出来,就如当年他将久久从门外抱进来那般,只是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红艳的喜服上也粘着几近干涸的血迹,乔夫人摘下久久的凤冠,将久久的头发散落下来。
“我女儿不做大皇子的人,这是属于大皇妃的,我女儿不屑穿这些。”
乔绍丰也老泪纵横道:
“是,我们女儿不会想要这些的,蓉儿,将小姐生前最喜爱的白衣拿来,我要让女儿干干净净地走。”
蓉儿哭着将衣物拿来,乔夫人将婚服脱下,两封信登时就自衣服内侧掉了出来,一封写着离忧,一封写着爹娘,乔家夫妇赶忙打开信,只见信中写着:
爹,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女儿已经不在了,原谅女儿的自私,叫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女儿不孝了,还望二老不要过度伤心,好好保重身体。
如此简短的几句话,却让乔家二老哭得痛彻心扉,他们将信收了起来,为久久换上衣服。
刚刚还一派喜气的将军府,竟在几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全部变为白色的灵堂,不变的,大概只有从头到尾,都没有展露过的笑颜,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七日后,乔家夫妇将久久下葬了。
历劫十一
云清宫中,久久躺在凌云的床上,凌云却并未替她将内里的伤疗愈完全,反而眼中颇显愤恨地盯着久久。
因着带久久回来后,凌云以为这一切都是司命仙君写的命数,便让丞泽将司命仙君传唤过来。
司命仙君不敢耽搁,跟着丞泽来到云清宫,但见久久已然躺在床上,看着并无大碍,便好心问道:
“小仙参见大殿下,不知公主的伤可有大碍?”
凌云颇为气愤。
“你还有脸问?你写的这是什么命数?都与你说了,只要让久儿与离忧不在一起就好,你何苦编造这么一套惨烈的命数来伤害久儿?”
这个锅司命仙君可不想背,当初他早就已经好心提醒过了,久久与离忧是神仙,断不可与凡人相提并论,这命数也最好不改,以防出现不可逆转的变故。
是凌云自己不听,如今还要怪罪于他,所以,这事司命仙君断不能承认,毕竟若是让天狗族知道了,那他这个仙位估摸着也保不住了,司命仙君解释着。
“大殿下息怒,还请听小仙说一句话,公主现在的情况并非是小仙所写,小仙的确按照大殿下的要求,只给公主与殿下写了很多误会,诚然是没有这一出的,能变成这样,除非……”
司命仙君吞吞吐吐,让凌云极其不耐烦。
“除非什么?”
司命仙君顿了顿,道:
“除非是公主本身爱殿下爱到骨子里,她受不了这些情伤,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番话在凌云的脑中轰然炸开,他脸色阴沉地坐在榻上,眼中的冰冷也让这云清宫的空气里平添了诸多寒意,就连司命仙君都不禁打了几个颤栗。
司命仙君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哪句话惹得凌云不高兴再招来责骂,却也不敢私自告退,只能站在那儿,与凌云一起沉默无言,半晌,凌云才冷冷地开口。
“退下吧,此事不可与旁人说,若有人问起,就道你也不知久儿去哪儿了。”
“是。”
司命仙君虽不知凌云想要做什么,却也能听明白,凌云不想让人知道他与这事有什么联系,眼下既能安然脱身,那司命仙君也不想再管这烂摊子了,抬脚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凌云静坐了一会儿,方才侧过身子,手指轻轻抚摸着久久素白的脸庞,嘴角也勾起一丝浅笑,却叫人看着就能感到十分瘆得慌,他自言自语道:
“久儿,你伤得如此重,本神真的好心疼,本神也想为你疗好这伤,只是你这伤得来的原因,却叫本神心里不大痛快。”
他的眼睛扫过久久的心口处,透着几分阴狠。
“本神给你的情,你想过如何来还吗?大概你也不想还了吧,既然如此,本神的情你不能还,可本神又不想拿回来,你心里又有着一个离忧,本神看着也着实碍眼,不然,久儿就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吧,也免得日后被离忧染指。”
凌云的自问自答波澜不惊,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可怕,他轻声一笑,将久久横抱在怀里,起身离开了云清宫。
已是深夜,自然无人注意到凌云的动静,他抱着久久,来到鬼界那条名叫忘川的河边。
忘川之畔,一畔为鬼界中人所住,一畔为黄泉之路,临近黄泉的那一畔忘川河里,也沉浸着投不得胎的孤魂,怨气极深,戾气极重,跳下去,便是会被吞噬一切,元神尽毁。
凌云冷笑一声,也给这黄泉路上的诡异更是增色不少,他将久久送于这忘川,仙力支撑着久久飘于河面之上,冷风拂过,久久如墨的发丝与红艳的衣衫也随之摆动。
凌云失了神地看着河面上的久久,久久真得是太美了,美得堪称六界绝色,与他是多么般配,多么登对,这么美的女子,自然是要属于他凌云的,可离忧非要横插一脚,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于手中收回仙力,久久也瞬间沉入这忘川河之中,原本还平静无波澜的河面顿时腥风扑面,河里混浊不清的孤魂,纷纷向久久的方向相继涌去,都好似要尝尝这并不常见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