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言尽于此,皇帝等人也都明白了此事已成定局了,便起身准备离开,可离忧诚然不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道:
“皇祖母,除了久久,孙儿不会迎娶她人的,孙儿心中唯她一人,还请皇祖母成全。”
离忧先前都是很孝顺听话的,除了他是个庶出的这件事,太后从未对他不满意过,如今他第一次违抗命令,嘴里还都是些不上台面的话,太后便也不大开心了,急道:
“为了一个女人下跪成什么样子了?如此不懂规矩,真叫哀家失望。”
眼见太后已经发怒,皇帝立刻替离忧向太后赔罪。
“母后,是离忧不懂事了,朕会好好教导他的,还请母后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不由分说地将离忧从地上拽了起来,带着他回了清欢阁。
一路上,皇帝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离忧也晓得在御花园谈及此事很不合适,便忍了一路。
直到回了清欢阁,无助的离忧才再次开口请求,希望皇帝可以再去劝劝太后。
“父皇,求您帮帮儿臣好不好?”
皇帝也见不得离忧这副深情的样子,皇家的人怎么能对一个女人如此执着,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便也气道:
“既然太后说了此事不可更改,你就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况且,你也真是太不像话了,身为皇子,张口就谈情爱之事,真是没有规矩,学学你皇兄,要以国事为重,把心思用在一个女人身上能有什么出息?从现在开始,你在这清欢阁里闭阁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出这清欢阁半步。”
极度失望地瞪了离忧一眼,皇帝与皇后先行离开了,而此情此景,离晔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毕竟脸皮已经撕破了,那些过往的掩饰也可以丢掉了。
他颇有些鄙夷不屑地扫了离忧一眼,也准备离开,却在经过离忧身边时,被他一把拉住,离忧并未抬头,可语气里皆是冰冷。
“皇兄明知我和久久早已生死相许,你刚刚为何不拒绝?为何还要同意让久久嫁与你?我们多年的兄弟感情,皇兄也不顾了吗?”
离晔甩开离忧的手,冷笑道:
“呵,兄弟感情?实话告诉你,不涉及到本皇子的利益时,本皇子可以拿你当兄弟,但若涉及到本皇子的利益之时,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兄弟感情吗?”
离晔脸上满是嘲笑的神情,再次不屑地扫了离忧一眼,而后,抬脚离开了。
历劫七
翌日,离晔带着聘礼,登门至将军府,随行的宫人宣读了圣旨,也使得乔家夫妇皆面面相觑,乔家夫妇自知久久与离忧的心意,生怕是传错了旨意,便小心翼翼地问向离晔。
“大皇子可是传错旨意了?实不相瞒,小女与二皇子早已于两年前相识,又情投意合,恐怕小女是不会愿意嫁给大皇子的。”
离晔冷笑一声。
“呵,本皇子以后必然继承这储君之位,你女儿嫁与本皇子便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乔绍丰赔笑道:
“大皇子不知,小女自幼与别人不同,小女不在乎权位高低,只在乎是否是她心爱之人,若不是她喜欢的,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愿意的。”
“本皇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圣旨如此,她便非嫁不可,况且,乔将军的女儿有这种想法,也是乔将军与乔夫人管教不善的结果,这与本皇子无关,本皇子只管娶人,若乔将军不肯,那就休怪本皇子叫父皇定你一个违抗圣旨之罪,将你满门抄斩。”
离晔早已被那些糟粕的规矩禁锢了,他无法理解,也不信什么情爱之说,他只知道他身份尊贵,亲自将聘礼送来,却换来乔家夫妇这样得不识抬举,可还没将久久娶到手,就不能撕破脸皮,只得忍了这口气,愤愤地离开了。
而乔家夫妇拿着这烫手山芋般的圣旨,也不知如何是好,却在此时,得到消息的久久也欢喜地跑来,脸上还带着憧憬幸福的笑容,问道:
“爹,娘,离忧呢?”
这话引得乔家夫妇一起回头看着久久,却并未说话,但见他们的脸色不对,久久也收了笑容,疑惑地问着。
“怎么了?”
乔绍丰不知道该如何与久久说,只好将圣旨递到她的手里。
“你自己看吧。”
久久赶忙将圣旨打开,却瞬间呆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变成离晔了?”
久久虽没有大吼大叫,只是这副喃喃低语的模样,也足以看得出,她的情绪在步步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乔绍丰赶忙安慰道:
“别急,爹会给你想办法的。”
此时的久久已然红了眼眶,可极度有骨气的她却不肯落泪,只紧紧皱眉,低语着。
“我不想嫁给离晔,我不嫁,我绝对不要嫁。”
乔夫人哽咽道:
“可若你不嫁,你爹就是违抗圣旨,会被满门抄斩的。”
久久抬眼看向乔夫人,她没有再道不嫁,却还是固执地说了一句。
“可是,娘,我不爱离晔。”
乔家夫妇又何尝不知久久的心事,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乔夫人无声地落泪,乔绍丰也满脑子如浆糊般混乱,只道:
“好,爹来想办法,你先回屋休息,好不好?”
又吩咐蓉儿。
“把小姐带回房间。”
“是。”
蓉儿应了下来,满眼心疼地扶着久久回了房间,许是久久的心里乱极了,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即使回到房间后,也没有哭喊半声,只一言不发地侧身躺在床上。
蓉儿知道久久定是心里难受极了,可她又不肯哭出来,蓉儿生怕她做什么傻事,便小心翼翼地哄着久久。
“小姐,您若是心里不痛快,那就把气撒到奴婢身上吧,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若是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久久适才开口,淡淡道: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是,那小姐有事一定要叫奴婢。”
蓉儿心想久久心里难受,让她自己静一静也是好的,便从房间退了出来,然这一静就静到了午时,久久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蓉儿又生怕久久饿坏了身子,便做了许多开胃小菜给她送来。
可无论蓉儿怎么敲门,久久也不开,只回应着她无事,她不饿,她不想吃,没办法,蓉儿只好去禀告乔绍丰,久久不肯吃东西,听了这个现况,乔夫人也是急的不得了。
“这孩子,就算伤心也不能不吃饭啊。”
她抬脚就要去久久的房间,却被乔绍丰拉了回来。
“别去,女儿现在心里难受,让她静静吧。”
说来也巧,觉得心中委屈的久久却想来同乔家夫妇好好谈谈,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然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对话,屋内,乔夫人极度伤心,眼泪不断地顺着脸庞,掉落下来。
“早知道就不该把她抱进来。”
乔绍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怔了怔,半晌,才开口道:
“夫人这是在怪我们女儿?”
乔夫人狠剜了乔绍丰一眼。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好歹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我怎么会怪她?我从来都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个母亲会怪自己的女儿,你真是老糊涂了。”
见乔夫人并没有那个意思,乔绍丰顿感十分抱歉。
“是我多虑了,这些年来,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亏了这个孩子,才让我知道什么叫天伦之乐,我竟都已经忘了,她是我们在门外捡回来的那件事了,你刚刚提起,我才猛然想了起来,才会以为你是在怪她,是为夫不对,为夫向你道歉了。”
乔夫人也不是故意要对乔绍丰撒气的,只是心中实在心疼女儿罢了,叹了口气,语气也稍微有些缓和,道:
“老爷,我不是想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实在看不得咱们女儿受委屈,咱们女儿从小就与别家孩子不同,对待感情极其认真,这孩子现在心里一定痛苦极了,当初真不该带她进来,如此一来,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也许她会被一个普通人家带走,也许我的女儿就会活得比现在快乐了。”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所以,为了咱们女儿,就算抗旨,我也要拼一拼,就算被砍头,我也不会让女儿嫁给她不想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