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窗外,一个人影掠过,步子极快。当邹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时,蒋荷露有些小小的惊讶,“你难不成是跑过来的?”
邹容心里有些窝火,却并没有发泄出来,只埋怨地坐下,从包里拿出CD来。正想酸蒋荷露几句,却被猝不及防蹿起的顾安夏吓得往后一仰,座位都挪得“咯吱”作响。
“邹容!你是邹容!”顾安夏激动地离了座位,夸张的表情跟嘶哑的嗓音形成强烈的反差。
镇定过后,邹容悻悻地点头,没想到自己也那么出名!
“你也认识他?”蒋荷露颇有些吃惊,一下子却暴露了自己。
顾安夏转身朝这两个人看去,眼神幽怨。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邹容是蒲慕言身边的人,荷露姐和莜檬姐居然跟他这么熟!
仿佛有寒冰般的刀子朝她们投来,蒋荷露跟周莜檬都感觉到了不同程度的瘆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个……邹容啊,今天谢谢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吧!”蒋荷露心里发虚,想赶人走。
“你谢我做什么,应该谢我哥才对!”这人临走之时还要接话,“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去忙活呢!”
蒋荷露默默地将CD推到黑着脸的顾安夏面前,“喏!礼物!”说完还标配上一个笑脸。
蒲!慕!言!
看着上面的亲笔签名,顾安夏差点气死过去。
“莜檬姐也就算了,怎么连荷露姐也认识我家小言!”
“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们太欺骗人家的感情了!”
…… 后来。
顾安夏就在那里整整抱怨了一个小时,真是一把辛酸泪!幸好她今天嗓子不行,不然这么洪亮的声音该被所有人都听见。到时候,她们三个都不用回家了!
第22章 发脾气
蒋荷露的脾气极好,一般的事都不能让她发火,可面对顾安夏这般的拼死纠缠,再好说话的人也是容易发飙的。
“你都不用上课的吗?”
蒋荷露这句话是存了怒火的,只是一旁转悠的顾安夏却不大明白眼色,仍是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可上可不上,反正有人替我答到。”
从前几天开始,顾安夏就开始撒泼打滚、死不要脸了,从家里到路上,现在竟然追到了她工作的电视台里,蒋荷露录完节目,一出演播厅就见到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蒋荷露表示很窝火,是谁告诉你我跟蒲慕言很熟了?她按了按太阳穴,为自己明知故问的犯傻而沮丧。
除了周莜檬还会有谁?
“荷露姐!你就带我去见见小言吧!”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遍撒娇了,“就见一面,那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演播厅外光线并不太好,有些暗暗的阴沉。周遭持续有人在她们身边穿行,为后面的一档节目而忙碌着。环境嘈杂,蒋荷露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们去外面谈吧!”
顾安夏却不依不饶,“你先答应我再说。”
蒋荷露的脸色一下子变样,在身后黑布的映衬下愈加难看。顾安夏倒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表情,跟吃人似的。
预感的爆发迟迟未来,顾安夏的小心脏被吓得一个劲地颤抖。
蒋荷露微微垂下的脸一大部分都被阴影笼罩,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深沉。她终于对着面前的人开口,声音算得上微弱,“你的人生难道都要围绕着他一个人而虚度吗?”
这话说得伤人,顾安夏直视她的双眸,震惊、接而黯淡的颜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那种一激即怒的人,说出的话也带了狠劲。
“就你的人生过得最有意义,每天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忙活,替人说教就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吗?”
顾安夏的声音有些陡然,一旁过路的人也被吸引着朝她们看来,愣了一愣又走开了。两个人在那儿僵持了小半会儿,没再说话,顾安夏终于赌气离开。
蒋荷露也在赌气,她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才一直沉着张脸,与顾安夏的争执也处于放弃状态。
走到走廊上,还有细心的同事跑过来劝她,“那是你妹妹吧!小姑娘脾气都挺冲的,你该跟她好好谈谈!”
蒋荷露心里头又冒起了莫名的火气,扭头牵强一笑,“我也还是小姑娘。”
都说了两个人女人之间的战斗能激发潜质,这下子该有人相信了。
蒋荷露从别人那儿学来的刻薄维持不到一秒又在某人身上露馅。
是蒲慕言的来电。
“你心情不好?”蒲慕言从她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就察觉出了异常。
蒋荷露轻声叹气,挪着步子走到边上,从这里往窗外望去,城市景色一览无余,全是高高低低的楼房。
“没有!”几乎是随口而答,像是没经过思考。
那人也不细究,停顿一会儿又接着问了一句,“最近有些累了吧?”
蒲慕言这边的景色与她不同,是追着白天的黑夜。走到落地窗前,雕刻般的五官映在陌生的霓虹灯中。A市现在应该是晴朗的下午吧!
蒋荷露用手挡住建筑镜面上反射的光线,避免接触到自己的眼睛。她索性背过身来,轻“嗯”了一声,“最近是有些忙!”
低沉的语气令两人陷入了沉默,蒋荷露倚着背后的墙一会儿侧着一会儿收腿,小动作不断,仍是不大舒坦。隔了好一阵,才朝着电话里的他问,“有什么事吗?”
这话被她说得带上了“拒人之外”的敷衍嫌疑,一边懊悔一边泄气,蒋荷露头脑昏沉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冲动之后又觉得实在太不礼貌,只好补上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刚才有人来催录制节目,下次有时间再聊吧!
蒋荷露不会说谎,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蒲慕言没有理由察觉不出。
“我回来了!”拖着身心俱疲的躯壳,蒋荷露背着个包终于回到了家,连这句话也说的有气无力。她挂上外衣,直直地走进屋里,想着快些躺下。
以往,蒋荷露下班后基本是到母亲的店里,这一天却有些特殊,自己交代之后就往家里走。
蒋荷露也没在意周莜檬的回应,自己进了门,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连鞋也没脱。正盯着天花板出神,半掩的房门就这样从外面被推开。
她也没有转移目光,知道身旁坐下的是谁。
“安夏向你抱怨了?”蒋荷露深知顾安夏的脾性,这时候也才肯断然地说出这句话。
周莜檬随即也倾下身来,躺在了蒋荷露的身边,两个人挨得不远不近。
“她说你今天很奇怪!”
“原话应该不是这样吧!”蒋荷露轻笑一声,“她大概骂了我好一阵!”
周莜檬偏过头去看她,嘴角也忍不住地抽抽,“只有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会儿!”
从她这边看去,荷露的眼神有些浑浊,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装了许多忧伤的糖果。
沉默良久,一直没有人开口。房间里声音细微,只有马路上传来远远的闹响……
这种时光其实难得,因为越往后走,越会发现,没有人会甘愿陪你寂寞。那些愿意陪伴左右的人一定是在乎你的。
周莜檬转过头,索性直接侧身,靠在了蒋荷露身旁,温暖地笑着。“说说吧!有什么难过的。”
蒋荷露也跟着侧倾身子,面无表情的脸这才有些颜色,只是苦涩。她微微叹了声气,双眸流转,缓缓地开了口:“你说……我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这是一个疑问句,却是明显的自我否定。
“我是说,”蒋荷露纠结着又换了另一种表达,“我是想问,他跟我是不是真的有很大的差距!”
直直地望进莜檬的眼睛,还没得到任何回应,又开始自我否定。蒋荷露摇了摇头,一阵泄气。
在她看来,这个问题近似于走上街头,摆着话筒向人家提问你幸不幸福。
不好意思,我姓郑,不姓伏。
这就是问题的答案,令人哭笑不得。
“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他有时候离我很久,有时候又好像很远。我其实并不想跟这种人做朋友,你知道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蒋荷露有些语无伦次,看得出她心里极度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