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批评别人啊?”慕绾青一脸认真。
“那难道你说我是小白脸是对我的夸奖?拜托我们是演员的前提是我们是人,普通人。我们也会尴尬,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想哭,也会想家,也会累。每天要忍受喜怒哀乐七种感情的变化,人的感情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我们是冒着变成神经病的危险在给大家演戏,是在拿生命演戏。得不到承认就算了,还要受你们这样的批评。拜托你们可以善待一下我们吗?”
“你看你就没有艺术的严谨性,我又没对演员一棒子打死,你干嘛在那里“们”啊。好演员当然存在啊,比如李雪健老师啊,郑佩佩老师啊,还有我爱的孙俪姐姐,都是好演员。小白脸只是说你的!”
还有天理吗?
“也就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没有演技的人了?来,既然说到这里咱就认真谈谈,作为演员你给我打几分啊?”
“我没说你没演技。我说你小白脸。还有,我没法给你打分。”
“为什么?”
钟启晨简直要被气死了,一个男人的悲剧莫过于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事业被自己喜欢的人否认。
“因为我没看过你的戏。”
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好歹我也是粉丝千万的大明星,你竟然没看过我的剧?大姐,你这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还是活在山顶洞人的原始时代?
“那你为什么叫我小白脸?”钟启晨已经极力忍住自己的躁动,只是不断吹着仙气,飘逸着刘海儿。
“单纯因为你脸白!”钟启晨毫不怀疑她这句话的认真,因为眼神和她的面部表情是不能欺骗人的!
欲哭无泪?欲言而止?痛不欲生?黯然神伤?钟启晨实在不能再自己有限的知识范围内搜索出一个合理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看剧的。我的时间连去讨生活都不够,还要看书追求梦想,哪里有时间看剧。”
理由看似无法反驳。
“你不是说生活需要艺术来取悦吗?你就不需要?”
“我有啊,我看书就是用艺术解脱生活啊!”
你赢了。
“况且,人们一直吟诵的,是我从来没有过的青春。”
莫名的悲凉袭上心头。
钟启晨听到这句话,突然心底被深深的触动了一下。是啊,她的生活哪里允许她还能悠闲的看看剧呢?自己的悲欢都来不及整理,哪里还有时间去别人的悲欢离合里走上一遭?他好想抱抱她。
“钟大明星,过来换装了,别篝火月下的浪漫了。”落九歌的一声喊叫,让钟启晨伸到半空的手只能尴尬的握紧拳头假装在挥舞什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哎,半天都在哑巴吃黄连的钟启晨就得这样去工作了。
“知道了。”
慕绾青脸上划过的尴尬还是被钟启晨收在眼底。他起身离开之前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慕绾青,慕绾青一愣。
“这是干什么?”
“既然平时没时间看,现在总有时间吧。好好看看我的剧,我还等着你给我打分呢。”
认真了?
“我还要写剧本。”慕绾青一脸嫌弃,毫不掩饰。可怜的钟启晨,一个帅气夺过她的剧本给她塞进了包里。
“你现在可是拿着我的工资,不许干私活!”
算你狠!
“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么互相不待见啊?我实在好奇。”钟启晨过来和落九歌走到一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清楚的知道她是因为慕绾青在才没有过去。
“你好奇,我还好奇呢!”
嘿,我钟大明星招谁惹谁了,干嘛都给我白眼!
第二十四章 天使坠落
传说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所以在他们降临人间的时候总能带给周围人无限的幸福。
萧婷为了给父母惩罚,经常会问他们:既然不能承诺给我幸福,为什么要生下我?
慕绾青是从钟启晨那里听到的。
人必有一死是吗?
可是他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慕绾青陪钟启晨拍摄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丁园长的电话。这个一向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乐观面对的老头,此刻,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子在电话那头哽咽着。
沉默。
挂断电话后是无比的沉默。钟启晨看着接近崩溃的慕绾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所有的话语在这个时刻,似乎都退却了颜色。
她的眼泪簌簌的下落,她忍,她努力的忍,可是它就是那么汹涌般的扑面而来。小凯,小凯,她心底所有的呼唤都只有这一个名字。
钟启晨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安全到达医院,他顾不上拍了整晚夜戏的疲劳,此刻,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她疯狂的冲出车向医院跑去,乱乱的一个个病房寻找。
她已经没有了理智。
他说服自己镇定下来,到服务台处详细的询问到了小凯的地点。拽着她往重症监护室跑去。
重症监护室外,丁园长夫妇,还有落九歌。她的戏份比钟启晨提前一天结束,所以,她提前回来了。
和丁园长夫妇见面的瞬间,除了眼神的相遇,没有任何的语言。
此刻,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奇迹,等待他在离开之前能在睁眼看看这些惦念他的亲人。
等待,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那扇大门打开。医生对他们说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不可能,慕绾青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活泼阳光的小男孩只能跟她见最后一面了。他跟她说过以后要看着她嫁人,以后要当她孩子的小叔叔,以后要教她的孩子画画。她在等着他实现诺言。
他瘦弱的身躯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的脸。十几岁的年纪,不正应该在球场上和小伙伴玩耍吗?十几岁的年纪,不应该正在阳光下追逐着蝴蝶吗?不应该读着漫画书,啃着零食吗?不应该给画着无厘头的画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没有力气的躺在这里呢?
“姐姐。”他无力的叫道,眼睛无神而散漫的看着她。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姐姐在啊,小凯。姐姐在,嗯?”她抚摸着他的头,那烫烫的温度,从她的额头传到她的心头。
他已经被高烧折磨了好久。
他该有多么难受,他还那么小。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痛到滴血,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替他承受这份折磨。
“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他慢慢的动了动手指,手里握着一张卷起来的画。他一直祈求医生让他带在身边的。
那是他以前给她画的画。瘦瘦的身子,左手撑着雨伞,在阳光下,四周盛开着鲜花。
“可是,为什么姐姐的右手是这样的呢?”
“那是因为等到姐姐找到可以保护你的哥哥的时候,我就会把他画在你身边了。”
昔日的对话犹如昨日般显现。
现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人牵着她的手。
“我画上了……大哥哥。”他的眼神吃力的挪动着,转向了钟启晨。钟启晨心里吃惊,他不过是跟着慕绾青过来陪着他玩过几次,他竟然还记得。还把他画了下来。
他不必说,她懂他的意思,他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她。
“爸爸……妈妈。”
“哎,小凯,爸爸妈妈都在呢。”老两口紧紧的握住这个小天使的手,强忍着泪水。回应着他的答话。
“下辈子,我,还想做,你们的,孩子。”他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手从两个老人的手中滑落。旁边的医学机器上发出了令人生厌的心跳停止的报警声。
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小的年纪被遗弃,还要饱受病痛的折磨。为什么要这么早带走他?他们是好兄妹,他们还要一起玩耍啊?为什么?她连他最后的日子都没能陪伴在他身旁,为什么没有人早点告诉她?为什么?她的脑袋里无数的问号,伴随着无数的眼泪疯狂汹涌。
她哭,哭的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在哭,为这个坠落的天使哭泣。
许久。
钟启晨叫来凌皓轩帮忙带走了哭晕过去的冉姨和丁园长。落九歌轻轻的拍了拍慕绾青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她反过身抓住落九歌,疯狂的嘶吼着,和心理绞痛的痛楚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