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打量着温软与奶奶的两室一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朴,更让她难过的是温软的双亲居然都不在了。简明忽然就明白了凌飞为什么不让甄远来了,一是怕温软难堪,二是以甄远大嘴巴的程度,很快就会人尽皆知的。
趴在温软的小书桌上,简明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有个行长爸爸和大学教师妈妈的她原来生活的那么幸福。
简明是强忍着才能正常的跟温软对话。小软生活的那么苦却乐观的像朵太阳花,总能带给人满满的正能量,这样的她一定不需要别人的眼泪和同情。简明迅速的调整好情绪,接受温软的补习。
刚开始没多久,简明就收到了凌飞发来的短信,说是家里有事来不了了,让她们不要再等了。
温软应了声,继续给简明梳理知识点,却有一小部分心绪飞到凌飞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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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没能赴约是因为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面的父亲说是想和谈谈中招考试的事情,而且母亲罕见的也在。
就算凌飞再怎么自诩男子汉却还是抵不过父母的关怀,再三犹豫,他还是推掉了温软这边的学习会。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父亲的办公室,凌飞对这里并不熟悉,印象中父亲的办公室还停留在一小间出租房;现在已经是大厦了,这座近二十层的钢铁建筑都是。
他踏进这间陌生的办公室时,父母都已端坐在沙发上,空气里弥漫着严肃的气息,好像是谈判现场。自从上初中后,三人就很少同框了,分明是一家三口,总觉得客气疏离大于亲情温馨,甚至比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还要令人窒息。
凌飞不自觉收敛了散漫的步伐,快走两步坐到父母对面,坐直了身板。
父亲凌建航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今天家庭会议的目的:“小飞,中招在即,我们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是考试,然后上高中呗。”
“小飞,有没有想过去国外上学,那里的教育质量更好。”母亲杨敏宁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儿子。
凌建航拧眉,“国外月亮就圆?我的连硕高中怎么就不好了?平溪市乃至整个省都排名第一,怎么就比不上外国的学校了?”
“领导当惯了,说话这么冲?”
显然夫妻俩在先前就已经产生了分歧。
杨敏宁在世界前五十的外资企业当华中片区的财务总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强人,才不屑丈夫呢。
她继续为自己据理力争:“我已经通过总部的Samantha联系到了那边的学校,只要小飞过了笔试和面试就可以了。咱们儿子英语好,绝对没有问题。”
凌建航依然不能苟同,并带有批判的意味睨着杨敏宁,“我看你就是在外企干的时间太长了,才一个劲儿的崇洋媚外。再说儿子还小,他一人远走他乡,就算你这个当妈的舍得,我这个当爹的还不放心呢。”
“说谁崇洋媚外呢?”都是领导层,谁比谁都听不得不好的声音,杨敏宁脾气也上来了:“你还好意思说?一直以事业为重的你陪小飞过多久?给他开过几次家长会?辅导过他几次作业?”
凌建航冷哼:“天天出差,恨不得以公司为家的你有资格说?初中各种家长会你也就去过两次,最近一次辅导作业还是在小学五年级,别总拿过去说事。”
“那也比你这个什么都没付出的爹强!”杨敏宁气的都快拍桌子了,“小飞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妈是不会害你的,听妈的就对了。”
凌建航也凑过来,拉了一把杨敏宁,“可省省吧,你的意思是我会害他?就你是亲妈,我不是亲爹?”
凌飞冷眼旁观着小小分歧转眼间变成了唇枪舌剑,也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上升到人身攻击。
叫他来却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那么他来的意义何在?就是看他们如何争吵?如何推卸成长缺失的责任?如何借着爱的名义替他做决定?
凌飞不想再听下去了,一家人如果上升到人身攻击那就太没意思了,或许只是他不想看到那种场景粉饰太平罢了。
“不愧是亲爹妈!”凌飞冷笑出声,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失望和难过,“都帮我安排好了,还有必要问我意见么?”
办公室顿时安静了,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气氛紧张又僵硬,连空气里都流淌着尬意。
“小飞,不是这样的… …”杨敏宁赶紧出来救场。
儿时温馨的一家三口早已成了记忆中泛黄的老照片,双亲要强的性子让这个家时时刻刻充满着竞争的紧绷感,也许这张老照片也会很快被不知收敛的两人扯破,然后一家人彻底四分五裂。
不然呢?不然为什么要在办公室谈家事?“家”这个字眼在他们心中到底算什么?
凌飞不知道,反正肯定没有“钱”重要;凌飞也不想猜,猜了之后只有更加的绝望。
凌飞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捏紧的还在颤抖的双拳能看出他在隐忍。
“既然不管我就不要替我做决定,你们给的选项我一个都不要!”
凌飞说完头也不回的决绝离开,任父母在身后叫喊。
今天来这里就是个错误,要是去学习会一定会很开心吧… …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暗恋使人盲目~23333
看到这么悲催的飞哥,你们不帮忙收藏一波么?忍心么?
第19章 我妈是谁?
凌飞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就骑上他的弯把赛四处转转。看着身边匆匆过往的路人,他觉得自己真不像个要中考的初三生,哪有这么悠闲的应考生。
这个时候就特别想见到温软,看见她心就不会这么堵了,拌拌嘴哪怕是什么也不说都是好的。
凌飞照着温软给的地址朝她家骑去,都已经停在楼下了,却顿住了上楼的脚步。
三楼左边那户亮着灯。透过窗帘,白炽灯的橘色光亮带给人暖意,有家的感觉。小时候,他家也是如此,老旧的两室一厅虽然拥挤却温馨;现在住上了独栋洋房又怎样?敞亮了却再也没人会为他留一盏灯,那里只能称之为“住所”而再也不像家。
一时冲动来了,凌飞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上去的理由。如果温软问起,该怎么解释?但他依然徘徊在楼下不肯离开,萦绕在体内的愁绪怎么都排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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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简明讲完已是傍晚时分,奶奶已经在做饭了,简明却执意不肯留下。看着她拎来了不少东西,温软和奶奶都挺过意不去的。
再三挽留,简明依旧不想麻烦祖孙两人。奶奶只好慢慢的从厨房挪出来,准备送送。
“奶奶您腿脚不好就别麻烦了,我这就走了。”简明懂事的告别。
奶奶到底是年龄大了,就算去了医院依旧没有改观,反而腿脚也渐渐一日不如一日。温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也无济于事,她赶紧应声:“奶奶你别来回上下楼了,我去送就好。”
两人都下到二楼了还能听见长长一串咳嗽声,简明不住的劝慰皱眉的温软:“老年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毛病,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
温软心事重重的点头,却不想在楼道口看见了熟人。
三人皆是一愣。
“凌飞?”温软诧异的叫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是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凌飞也没料到会这么猝不及防,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我… …散步。”
“… …”
“我先走了,你们聊。”
简明很有眼力价的先行一步,留下温软和凌飞面面相觑。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凌飞的解释,温软只好开口问道:“找我有事?”
凌飞跨坐在自行车上,也不看温软,依旧坚持:“路过。”
“哦。”温软点点头,随后指指楼梯,“那我回家了,奶奶等我吃饭呢。”
凌飞没有接话,目送着温软走进楼栋,他再也憋不住了。
只是看她一眼就能让烦躁的内心有所平息,凌飞贪恋那一室柔光,更贪恋温软带来安静的力量。他把车往路边随意一放,几步追上那抹背影,“小软糖,都到你家楼下了,还不请我上去坐坐?”
温软毫不客气的吐槽:“学习会不来,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我怀疑你是来蹭饭的。”
虽然话里带着调侃的意味,但温软观察凌飞的视线却带着探究。凌飞装傻,故作轻松:“知子莫如父,这都被你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