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福悄悄回国,太妃一片慈母之心,为了让他活下来,只能让他不见光活在地下,又为了子嗣,送了许多女子给儿子。
皇上的认知,仅此而已。
卢达察言观色道:“太妃情有可原!”
“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想见皇上最后一面。”保太妃哀哀哭诉道,“从妾身进宫后,皇上便是妾身最亲的人,记得皇上刚出身,浑身出疹子,妾身整整三日没有合眼,后来皇上被胡皇后谋害,妾身吃了相克的汤食,整整拉了三日肚子,还有皇上爱踢被子,妾身整夜整夜不睡,替皇上盖被子……”
保太妃一件一件诉说着往事,从皇上刚出生一直说到皇上去瓦剌。
保太妃磕头出血道:“皇上,妾身愿意用所有功劳,换取妾身和季福的庶民身份,自吃自作,绝不再做半件为非作歹的事情。”
皇上有几分不忍道:“文质,你瞧……”
毕竟是跟随多年的嬷嬷,一直忠心耿耿,多次幼年舍身护住,年老了人糊涂,为了儿子一时糊涂犯了罪,皇帝就有几分要同意的意思。
清浅含笑道:“皇上,臣女有话要说。”
皇上道:“准奏!”
清浅隔着屏风脆生生道:“两百个女子,请皇上抄没保太妃的家产,抚恤她们的家人,以慰民心平民愤。”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皇上应道:“准了!”
清浅摇了摇头,到底皇上还是对保太妃心存慈悲的。
清浅继续道:“保太妃为了皇上鞠躬尽瘁,季福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臣女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们流落在民间,宫里的冷宫便极好。”
皇上有几分意动,乳母年纪大了,何必让她受太多罪,宫里冷宫便足够,若是太妃病了,有御医可以诊断,自己若是想念了,还可以去探望。
谁料,保太妃坚决拒绝道:“妾身无颜在宫中,请皇上允许妾身和季福隐居山林。”
皇上道:“乳母,冷宫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可以在里头度过晚年,季福罪行深重,罚他去做苦力赎罪吧。”
“人老了,便想回故乡。”保太妃苦苦恳求道,“妾身没几日好活了,求皇上让妾身和季福回老家吧。”
清浅道:“保太妃,你瞧这样如何?你回老家颐养天年,让季福在宫里做苦役,毕竟上百条人命呢。”
袁彬赞道:“这主意极好。”
保太妃老泪纵横道:“皇上,奴婢冒着死罪藏着季福,就是为了在身边多看他几眼,让奴婢和他分开,还不如让奴婢去死。”
皇帝叹了一口气,天下好治理,家难当呀!
正想同意的时候,清浅冷不丁问道:“保太妃不愿意和季福分开,是否因为初一、十五这两个特殊的日子呢?”
袁彬笑了笑,清浅和自己再次不谋而合了。
保太妃抬起头,眼神憎恨道:“你说什么?我全然不懂!”
清浅微微一笑道:“皇上若是想知道真相,只需再等几日。”
保太妃尖锐道:“闻清浅,我平时是对皇后不喜,对你不喜,但是你处处针对我一个老婆子,落井下石,可是君子所为?”
“让你在慈康宫多留几日,难道是落井下石?”清浅冷笑,“保太妃急着出宫,做什么?”
皇帝同样不解道:“是呢,保太妃急着出宫做什么?”
袁彬微笑道:“过不到几日,皇上便能知道分晓。”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皇帝不由分说道:“请太妃在慈康宫住下,三日自会有人送膳食进去,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不允许有人送信。季福送到苦役处做苦力,不准有人和他多说半句话。”
于公公忙应了。
皇帝疲乏站起身道:“回去吧,朕累了。”
“皇上,臣女有一个恳求。”清浅跪下道,“请皇上恩准。”
皇帝停下脚步道:“你说罢!”
清浅道:“保太妃身边的钱嬷嬷,能否交给锦衣卫审理。”
皇帝疑惑道:“钱嬷嬷又怎么了?”
“臣女听说,钱嬷嬷当年是孙太后宫中的小宫女,或许当年太后的事情,她知情。”清浅含笑道,“臣女想让锦衣卫问问。”
钱嬷嬷是保太妃当了国夫人后,点名要求留在身边的。
袁彬接过话道:“清浅的要求很有道理,请皇上恩准。”
皇帝挥袖而去道:“夫纲不振!准了!”
李贤等跟着皇上走了,罗伦对清浅点点头,也跟着走了。
卢达皮笑肉不笑上前道:“恭喜袁大人,又将再立新功。告辞!”
清浅瞧着他的背影,冷笑道:“这人若不是有你这么能干的下属,能稳坐锦衣卫指挥史的位置吗?也不想想自己的本事,便开口讥讽人。”
“我习惯了。”袁彬笑笑道,“大后日便是初一,咱们猜猜,保太妃为何要和季福不分离?”
清浅笑着摇头道:“只知道不能让这两人在一起,至于为何不能,我才疏学浅确实猜不出来,或许与季福的归来有关系?”
袁彬笑道:“姑且瞧瞧大后日过后的情形吧,这两日得严防保太妃弄事情。”
后宫保不齐还有太妃的心腹,东厂太监也可以为太妃通风报信,并不能等闲视之。
第249章 来者不善
两人议论了一阵后,袁彬送清浅回府。
终于可以在自己舒适的床上躺着了,清浅决定舒舒服服休息一日,然后再去审钱嬷嬷。
青鸢替清浅捶着腿,笑道:“姑娘审案子太不容易了,足足扫了大半个月的地,皮肤都晒黑了。”
粉黛笑嘻嘻道:“小林子的铺子如今不仅做香料生意,还兼着脂粉,听说有一款极为白皙,姑娘不妨试试。”
青鸢笑道:“那还不是你捣鼓出来的。”
“粉黛,今后少自作主张。”清浅半闭着眼睛道,“那款菊蕊香,你是不是送了我之后,吩咐小林子拿到铺子里头出售了?”
粉黛不知内情道:“奴婢瞧着那香极为淡雅,眼见便是中秋,菊香颇受欢迎,便做主放了些在雅间出售。”
香炉里头燃着的正是菊蕊香,清幽致远。
清浅淡淡道:“苏静好买了此香,献给了保太妃,保太妃从此推断出我在她的封地当丫鬟,直接杀了一个回马枪。”
青鸢跳起来道:“保太妃突然回封地,原来是这个缘由!”
粉黛睁大眼睛,不知两人说什么!
青鸢拿着扇柄便打粉黛道:“好个小蹄子,差点害得姑娘葬身太妃府,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
粉黛躲闪道:“姐姐,饶命!”
恰巧瑞珠进来,见青鸢真打,连忙拉开两人道:“好好的,怎么在姑娘跟前打起来了。”
青鸢气得胸膛不停起伏,说了前后缘由。
粉黛吓得泪水啪嗒落下:“奴婢不是有意的。”
“你若是有意的,府里还能容你。”瑞珠亲自拿着扇柄打了粉黛两下道,“平日纵容你,差点纵容出大事了,你说,今后还敢不敢?”
粉黛低头哭道:“再不敢了。”
清浅想让粉黛得些教训,并不出口制止,任由瑞珠责罚。
瑞珠余怒未消,吩咐道:“自己跪在门口半个时辰。”
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大祸,粉黛挪着脚步,规规矩矩向门口走去。
青鸢倒是先心疼了道:“姑姑,跪一炷香功夫让她得了教训便是,外头热着呢。”
瑞珠虎着脸道:“还不赶紧去跪一炷香,好好反思今后还马虎不马虎了。”
粉黛可怜巴巴到外头跪了,一点没有平时的跳脱。
刚跪下片刻,玉映过来,低头恭恭敬敬道:“姑娘,夫人院子里头来了客人,夫人请姑娘过去作陪。”
来之前,玉映似乎特特整理过妆容,一身素净的丫鬟衣衫,头上规规矩矩一支银簪子,一朵绢花,瞧着清浅的眼神也是畏惧的。
清浅微微一笑道:“哪位夫人来了?”
玉映垂手道:“是凌大人的母亲。”
小燕氏?
她今日怎么上门了?
清浅起身道:“你先去,我随后便来。”
玉映恭敬退后三步,转身出了清浅的院子。
瑞珠含笑道:“这是婆婆上门了吗?”
青鸢的脸早已通红道:“姑姑取笑我,我不依呢。”
“瑞姑姑帮我梳头换衣裳。”清浅笑着吩咐道,“青鸢你也去换身新鲜衣裳,随后跟我一道去陪凌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