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146)

长真营既然出现,邢燕夺和邢太尉自是也知道,情况有变。

是长真营的参将王孝森出了问题,不知他是被人策反还是收到错误的指令,竟急急来了青行山。

长真营的军士已涌入青行山,往山上冲来,容定濯便命道:“先拿下邢太尉与邢燕夺!”

负责秋猎护卫的铁嵬营听令,果然上前捉拿邢太尉与邢燕夺。

这时想要再突围而出,就算邢燕夺武艺再高,也是极难。更何况邢太尉终究上了年纪。

邢太尉怒吼道:“容相这意思,就凭长真营就要给邢家定罪?老夫怎知,是不是你自己买通了王孝森?!”

长真营可不是邢家的嫡系,也的确不是邢燕夺叫来的。对于一支已背叛的军队,邢太尉自是极尽打压。

这时北面传来一阵阵疾行的马蹄声,众位官员都看过去,还担心是又有什么“勤王”军,却见那队人马飞驰而来,竟是皇帝回来了。

隋祉玉为首,一骑在先,身形挺拔依旧,穿的还是他早上出发时那一身玄色骑装,身上并没有箭伤,若仔细看,却能看到他衣裳上已干涸的斑驳血迹。

不仅皇帝回来,皇帝身后还有许多弓弩手,都是铁嵬营最顶尖的战士。

孟宏简最先反应过来,跪下迎接皇帝,道:“是陛下,陛下安然无事地回来了!老夫就说,陛下不过是追着猎物去得远些,是谁就在散布谣言?”

其他人也都赶紧跪下去,道:“陛下——”

隋祉玉面沉如水,策着马走近,身上有种不可侵犯的威势与冷意,仿佛来自寒川。 手机端:

他道:“太尉觉得长真营攻山不够有说服力,朕再带一名证人过来,如何?”

邢太尉也做了皇帝可能会回来的准备,道:“陛下这话是何意,老臣不懂。什么证人?”

隋祉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邢太尉,道:“太尉派来‘勤王’的忠毅卫已到十里外的峡口,被朕的人拦下。忠毅卫统领赵浙,已全部招供。”

他缓声道:“来人,带赵浙。”

第116章

邢太尉一听赵浙被皇帝拿下,还已招供,心中愠怒。

他也是大意了,赵浙这等只知逐利的反复小人,既然能被他所收买,那么被皇帝所逼诱,自然也不难。

而这时,长真营也攻上草甸边缘,幸而被铁嵬营及时阻拦。

长真营的战士尚是一头雾水,他们也是听上边调遣,说是来上江苑执行任务。岂料过来后,竟有人说他们是犯上作乱。长真营参将王孝森倒是一口咬定,说是邢燕夺的命令,至于过来做什么并不清楚!

邢燕夺从未下过此令,闻言目光阴冷看向王孝森,叫王孝森打了打冷战。

赵浙这时也被带过来,将先前对皇帝的供述又说了一遍。

邢太尉仍是不承认,道:“赵浙是容家养的狗,见事败露,为保容家,反咬一口赖上老臣,这也不足为奇。”

容定濯闻言,面无表情看一眼邢太尉,道:“太尉可要慎言,赵浙的确曾是家父门生,但他先前已供认,是他的家人被太尉所控制,不得已受太尉胁迫,才会带兵来青行山。与容家何干。”

邢太尉只管冷笑,心里明白,看来这事容定濯是真与皇帝站在一边,事先通过气,但是他也清楚,只要他的两个儿子手里还握着兵权,他就轻易死不了。

他便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不要听信赵浙一面之词,老臣根本不知赵浙妻儿在何处!为何长真营的人算给邢家,这勇毅卫的人还是算给邢家?老臣为大允征战数十载,如今年迈体弱,只想看着儿孙绕膝,安养天年,别无他念。今天却是被人诬陷,要受这等欺辱么?邢家一门忠烈,绝无异心,若是陛下不信,老臣愿当场触死,以死明志!”

兵部侍郎佟孟光赶紧站出来,道:“陛下,臣等也不信太尉有逆反之心,还望陛下详察,以免叫忠良饮恨!”

佟孟光说完,纷纷有人为邢太尉求情。

隋祉玉原本也没想当场定下邢太尉的罪。

邢家情况特殊,邢太尉还有两个儿子在外掌兵,只有留着邢太尉和邢家人的性命,才好与邢远敬两兄弟谈条件。

他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邢太尉的命不急于今日取。

隋祉玉的指腹慢慢摩了摩手中马缰,似乎是被邢太尉一片赤诚的表白打动了几分,道:“太尉说的不无道理。没有查实之前,谁的话都是一面之词。不过,长真营与勇毅卫究竟受何人密令才会来此?加之先前朕的确遇到刺客,此事必须彻查。此案就由大理寺林子驯负责调查,调查期间,任何人都得拘着,不得特殊。”

这意思就是,邢家在接受调查期间,邢太尉等人得被软禁起来,暂时失去自由。

邢太尉哪里肯,但他看一眼皇帝,知道此时想杀出一条血路几乎不可能,反而失掉遮羞布,还可能触怒皇帝,被皇帝派人当场击毙。倒不如暂时屈身下来,争取时间,利用两个在边关的儿子再做打算。

邢太尉索性道:“老臣连死都不怕,自是敢让陛下调查!”

隋祉玉笑得毫无温度,道:“好。”

他又道:“不过……从今日这事,朕倒是发现,如今的兵制存在极大的问题。”

孟宏简适时接话道:“陛下的意思是……?”

容定濯微微一怔,已看明白了,皇帝是要借此机会,趁机改革兵制。

连他之前也没有想到,皇帝此次所图目的在此,他之前倒是小瞧了皇帝,以为他是将计就计,针对的是邢家。原来是借着邢家这事,终于开始动兵制了。

皇帝倒是挑了个好时机。表面看起来,皇帝的性命的确受到了威胁,正在怒火上头。若是此刻有人反对,恐怕将有行刺皇帝,火烧御舟,调兵逼宫这一连串罪名落到头上,可是谁也消受不起。

果然,隋祉玉就似思索道:“依朕看,这领兵与调兵之权得分开才是。”他的声音蓦地变沉,道:“若非有人提前向朕告密,那岂不是区区一个赵浙,就可以威胁到朕之安危?”

皇帝是早就想动兵制,一直在等合适的契机。如今皇城戍防军虽然有一半在皇帝手中,可东西京畿大营的兵力犹如猛虎在侧,叫他不得不防。

赵浙浑身一抖,自是不敢说话。群臣感觉到皇帝身上的压迫之意,也无人敢做声。

只有孟宏简早知皇帝之意,应和道:“陛下所言极是。领兵与调兵之权的确该分开,尤其在京畿重地,诸多驻军距禁中如今之近,更要提防有将领包藏祸心,所图不轨!”

孟宏简的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皇帝就是要削弱武将对军队的控制,尤其是京畿武将对军队的掌控,一个武将能轻易调动指挥麾下军队,在皇帝看来,这隐患太大,毫无制约,就要将带兵和发兵的权力分开来。说到底,是要加强中央对兵权的掌控。

皇帝对兵制的想法可远不止调兵、领兵的两权要分离,他还希望军中实行轮流戍守的制度,当然,得一步步来,急不得。当前最重要的是,还是先对驻扎京畿大营的军队改革。

立即就有官员出来赞同皇帝的话,而且数量还不少。

邢太尉想说什么,终究是碍于形势,没有出言反对。

隋祉玉已向容定濯道:“此事交由容相来办。请容相尽快与兵部商议,拿出具体章程,务必将调兵与领兵权分开。”

容定濯目光不明,皇帝这只狐狸,这种挡刀子的事,倒是不拉孟宏简来办,而是交给他了。毕竟这项兵制改制必然会引起众多武将不满,到底不满到何等程度,会不会做出过激之事,还未曾可知。这是保护着孟宏简,叫这矛盾都冲着他来?

不过,容定濯想了想,冷笑片刻,还是道:“臣领旨。”

——

邢太尉与邢燕夺都被带去了大理寺。

邢燕承下落不明。

邢觅楹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是邢觅甄赶来邢觅楹的帐中告诉了她。

邢觅楹乍闻之下,简直不敢相信。邢家发生这样的大事,可她的脚却受伤了,连走路都不得,便赶紧叫人去找沈嚣。

沈嚣听说邢觅甄去找过邢觅楹,正好赶回来,就见邢觅楹蜷着那只伤脚,从床上爬起来,看样子是打算要出营帐。他上前轻斥道:“你在做什么?脚不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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