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是荀巨伯的书童,荀巨伯为人疏朗,向来讲义气,和刘亦东关系也不错。身为荀巨伯的书童松果也一向讲义气,不会眼睁睁看着李子犯糊涂。
一旁的花生刚丢了平丰,也急忙忙上来劝阻,花生虽和他主子赵德正一样顽劣,但心思一向不坏。才不会让李子傻傻闯进敌方阵营。
“李子,回来。”青衣有些好笑地看了李子一眼,轻声道了一句。
李子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一会就回过神,他又不是真傻。当下,便冲众人讪讪一笑,转身站到了青衣身后。
“青衣兄乘凉于绿荫之下,好生悠闲!”马统挑了挑眉,好似是要和青衣闲谈一般开口。
“人间忙碌,青衣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青衣勾唇一笑,并不买账,没有多少婉转,直接开门见山了,“顺之兄才是真自在!不知顺之兄有何要事要找青衣相商?竟如此大动干伐!”
马统,字顺之!
“是有要事!”马统轻扬起唇角,抬起手,一把亮铁的弓箭呈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手腕一转,弓身便直指了青衣。
温暖的阳光下,清俊的少年站在那里,笑得不怀好意,嚣张地挑衅。
“听说你武艺不错,有没有兴致,和我比一场呢?”
☆、小情绪
“听说你武艺不错,有没有兴致,和我比一场呢!”
他说着,微扬起下巴,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得意。
他说的话看似没有任何差错,实际却是用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语气,口头上暗暗占了点便宜,有种尾巴翘起来的骄傲模样。
这模样和上午赢了祝英怜时的马文才的表情竟有九分像。表面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实际上暗自欣喜骄傲,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总是掩饰得很好,只有从他们轻上挑起的眉稍,微扬了起的语调才能窥见一二。
常人看不出什么,也不会知道他们这种可爱的小情绪,反而还会以为他们宠辱不惊,成熟稳重。
不过到了祝英怜和青衣这种心细如发的人面前,马文才和马统可算是原形毕露了。
马文才,和马统就是传说中的真傲骄!
“青衣!不要答应,他一定在耍什么心眼诡计!”银心对马统的敌意与生俱来,当下拽了拽青衣的衣袖劝阻。
四九就是银心的应声虫,也跟着劝,“对!”
“放心!我,你还不了解!银心,没事的!”青衣已经隐隐猜到马统的来意,有了决定。
不同于祝英怜见到马文才小情绪时的新奇纵容,甚至觉得马文才挺可爱的!青衣的感觉更性感些,就是看他得意,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过是小技俩罢,上不得台面!”她轻笑一声,清声说道,“不过顺之兄想玩,在下便卖弄卖弄也无防。”
她的神态看上去有些无奈,话语挑不出毛病,却马统噎了一下,不爽起来。这种哄孩子的态度,果然一定是故意的。
别人看不出,青衣可是看得清楚,马统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叫她心情好上了不少。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得就是现在。别以为她不记得眼前这个臭小子就是一年前花灯会上和她斗嘴的家伙,小女子也是记仇的。
青衣暗地里心情愉快了,表面仍是一副言笑得体的谦逊模样,“拳脚打斗,易伤人,不宜比!不如比一下准头如何?”
书院中除非武课是禁止打斗的,中午时马文才是因为有王世玉这个山长做见证,才敢与祝英怜比。
比准头?
马统眼眸亮了亮,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浮现在面上,“好!”
他可是从小陪公子练箭的……
青衣见此,微眯了眯眼,上勾了。
她打量了四周,看见远处的一棵垂柳,沉吟片刻,便指着柳树开口,“便以柳为靶身,落柳叶为靶眼,离树三丈之遥射箭。一同出手,一局定胜负。不知顺之兄,意下如何?”
“善!”马统细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青衣说的规矩,确认无误,便爽快应下,唇角扬起轻微的弧度。一局虽少了些,总比不比好!
比试条件自然无误,但暗藏玄机,无论如何,结果只会有一个……她并不想和马统纠缠太久,越久越是不好。
马统看了看青衣手上的书卷,皱起眉头,向后吩俯,“去取一副弓箭……”
“顺之兄,不必为在下费心!在下有这个!”青衣却摇了摇手,制止住他,手掌一捏一松,一道寒光闪过。
一柄小巧精致的柳叶刀赫然出现在她手中,她娴熟地把玩了一会,轻笑道,“在下用这个比较习惯。”
“随你,开始吧!”马统放下手,随口应下,目中却是一道精光掠过,不知想到了什么。
――片刻后
“唆!”
清晰响亮的破空声传来,一支铁箭飞驰划过空中,掠了过来。
寒光一点,极速而来,越来越近,一把修长的柳叶刀亦是似流星般飞来。
“嗵!”
几点绿意被生生击中两次,入木三分。
小小的三片柳叶,身上却生生直插过一刀一箭……
“平局,顺之兄可以走了……”她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稍,面色平静地开口。
“你是故意的……”马统笑了,冷冷地看向她。
他是故意和他选一个目标,故意和他一同出手,故意和他打成平局,不让他找机会继续比下去……
“顺之兄何意?青衣不明白。”青衣神色不变,接过了李子取回来的柳叶刀。
马统冷哼一声,扯过王八德谄媚送回的长箭,甩袖离开,冰凉的声音落下。
“不明白么?你明白得很!”
光阴不过眨眼便逝,夕阳西落,学子归寝。学子们还未来得及细细回想这多事的一天,书童们便又转告了马文才的书童马统和祝英连的书童祝青衣的争锋相对。
学子的反应大多在四种之中。
心大的学子就是一笑而过,便蒙头大睡,比如荀巨伯,刘亦东这一类人。心细的学子则是细致地揣摩,猜测到书院日后不太平,难以安睡,比如赵德正和秦京生这两个心眼多的。还有就是安于现状,憨厚天真,从不多想的,代表人物就是梁山伯,和祝英台。
剩下一种,是最少的,就是全局把握,绝对自信,并周密布局的,全书院也就两个。
一个是住在最东边寝室的马文才,一个是住最西边寝室的祝英怜。
“公子,请喝茶!”马统低下头,单腿跪地,稳稳地将那茶盏奉上。
“嗯!放那吧!”马文才随口应了一句,心思却仍在手上的书卷上。
他随性地坐在长椅上,手持着一卷书册,映着跳蹿的烛光,细细观看。他身子微微倾斜倚靠在椅背上,衣袍也微微松垮,没有白日端着的仪容礼节,这般放松随意的样子,显得更加真实迷人,透出几分慵懒风雅。
烛火在灯罩中闪烁跳动,而外边的夜色越发深了,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马统静默地立在一旁,时不时地端茶递水,贴身伺候,一个大男人却做得事事俱到。
他的表情恭顺极了,哪里有白日里对银心,四九时的嚣张骄纵。他一向不服任何人,但他的公子爷马文才是个例外,马统这辈子只听马文才的话。
良久,马文才似乎才想起什么来一般,将书卷放置到一边,取过茶盏,动作优雅地轻茗了口茶水,然后偏过了脸来,不咸不淡地开口问道, “马统,事情办得怎么样?”
马文才的语调毫无波澜,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公子,青衣的行事像祝英连,但是比起祝英连的理智谨慎,青衣显然更放松感性,锋芒更露。青衣同祝英连比较善于琢磨规则,借规则来套路人。另外,公子,青衣比较擅长用柳叶刀,想来祝英连用的也是这个。”马统一点点叙述着,末了,想了想,添上了一句,“他似乎不想沾染太多事,对这些事毫无兴致可言,但却硬逼自己同我对抗。”
的确,青衣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这些在她眼中其实可以不必理会,忽略掉的。这是她和祝英怜一向的性子,这种事无伤大雅,不必理会。可不知怎么祝英怜竟头一次自己找麻烦,对上马文才,青衣也只好跟着做。
但她还是改不了性子,知道马统是为了试探她,为了日后少事,答应与他比较。为了少暴露些,只与他比一局。怕马统信息得到的太少,以至卷土重来,又故意用柳叶刀比,告诉他了一个无伤大雅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