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没有多在意,“别客气!都是朋友嘛!” 说完话就在前面带路了。
祝英怜跟在马文才的后面,看不见他的神色。马文才走在前面,面上露出兴奋又叫人害怕的神色来。
有趣,真是有趣!寻常人若是听见他要帮忙引荐王卓然,怕是受宠若惊,喜出望外。
可祝英怜却没有一点喜色,很自然。甚至还有点不情愿。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勾了勾唇角,笑得邪肆:除非啊,她是个女子!就算考的再好,讨好了考核官,照样没官。所以一点也不在意。害怕惹来太多关注,被人看破了女子的身份。
所以到底是因为是个女子,还是因为不看重官位呢?
马文才觉得没有人会不看重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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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卓然的院子
“大人,马公子和一位公子来访。”小厮才报了,便见两个容色卓越的公子迈过门槛,入了堂中。
“王叔,文才见过王叔。”马文才笑着行了个礼,“几年未见,王叔风采依旧啊!”
王卓然才听见马文才来了,就听见这讨喜话,不免笑开了花,翘起兰花指,隔空轻指了他一下,“几年不见,真是越发会讨人喜欢了。”
马文才面不改色,“文才只讨应讨人的喜欢。”
王卓然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真个滑头!”语毕,才发觉马文才边上的小公子
王卓然向来喜爱颜色好的人,这些年,他都少见能比上马文才容色的公子。见这小公子肤白如玉,眼似桃花,当真一绝。与马文才平分秋色。
难免心生好奇,他便问,“小公子是?”
“尼山学子,祝英连见过王大人!”祝英怜温和地行了个礼。
王卓然的目光一凌,面上却笑入三分,“本官见小公子如此年幼,应就是上虞祝家那位最小的公子吧!”
“大人误会了,在下乃家中第九子!还有十弟也一同在尼山就读。”祝英怜很奇怪,但没放心上。
闻言,王卓然的面色才温和了下来。
马文才怕王卓然为难人,忙笑道,“王叔,英怜可是我在书院最好的朋友!”
王卓然怎会不晓得马文才的心思,不免笑了,“你个小鬼,我不会为难你朋友的。”
王卓然啧啧打量了祝英怜一番,“这孩子生得漂亮,谁舍得为难?”
马文才尴尬的摸摸鼻子。
王卓然便又开始讯问两人功课,又考校了一番。两人对答如流。
王卓然才满意地点头,“不错!看来你们两个一直都位列第一啊!”
马文才闻言,冷哼了一声,“只一回,我们两个未上第一。”
王卓然见了他这般神色,心生疑惑,“怎么?”
马文才讽刺的说道,“之前梁山伯和祝英台得到了谢安的欣赏,陈子俊为了讨好谢安别让他们两个上了一等。”
王卓然闻言,对陈子俊的印象又差了几分,“谄媚小人!”
过一会儿两人便告辞了,王卓然也不留他们,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祸不单行
祝英台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祝英台!王大人召集众学子去孔祠!”一个学子叫她。
祝英台连忙应下,这时她才感觉眼皮跳得厉害,不会有什么坏事吧?
祝英台磨磨蹭蹭的走入了堂中,才进入堂中,便听见有人呵斥道。
“……世人皆知,四大书院非士族子弟,不可入学。据本官所知,梁山伯!令尊不过一介区区县令,且已亡故多年。你早已不是士族出身了!因此,本官决定……”
王卓然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不耍什么阴私手段,只是堂堂正正的用事实说话,把梁山伯赶出去。
“王大人且慢!”祝英台一惊,立马站出来说话,“山伯并非寒门!”
看见祝英台,王卓然缓和了一下面色,毕竟上虞祝家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但他还是很厌倦的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此事本官查得一清二楚!”
“大人容禀!在下与山伯义结金兰,因此山伯也是士族子弟!”祝英台连忙道。
“你这义结金兰是私下所为吧!”王卓然冷冷的反驳道,“未得长辈承认,不得作数!”
祝英台还想辩驳几句,“王大人,你听信小人……”
却见祝英怜疾声厉色,“英台,住嘴!如此放荡无礼,祝家的家训听到哪去了!”
梁山伯面露焦色,匆匆看了王卓然一眼,“英台,先跟王大人道歉……”
“英台!”
“英台!”
祝英台眼含泪珠,一一看过众人的面容,没有一个不是焦虑之色………
王卓然来势匆匆,她如何才能保住山伯?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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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祠之事已过去了几天,王卓然铁了心要赶梁山伯走。梁山伯即将被赶出尼山书院,众人却无计可施。
天上阴云沉沉,风雨欲来。祝英怜望着天空暗沉之色,抿了抿唇,敲响了马文才宿舍的门。
“嘎啦”一声脆响,马文才打开门。
祝英怜面色沉重的行了个礼,道了一句:“文才兄。”
马文才面色淡然,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外面风大,进来喝杯茶吧!”
“多谢文才兄。”祝英怜跟着马文才进了屋内,马文才随手给她倒了杯茶,她忙低声道了声谢。
马文才见她掩不住忧愁的面容,心不由软了,“你是想请我帮祝英台他们,在王大人面前说一下情吗?”
祝英怜点了点头,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马文才,“愚弟年幼无知,望文才兄……”
她的话没说完,马文才就打断了他,“我会帮你说情的,王大人和我爹的交情是不错的,我说上几句,他应当会听从。”
祝英怜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多谢文才兄。”
祝家是有名的商贾,家中富甲一方。可商即使再富有,终究比不上官。虽然她三哥年纪轻轻便做上五品官,前途无量,但终究底子太薄。
马家不同,世代为官,底蕴深厚。马太守再熬几年,便又要升官了。虽然马太守与本家不和,但终究是马家人。
在商,马文才的影响力不如她祝英怜。可在官,祝英怜远不及马文才。
有马文才一句话,祝英怜便放了心。
当日孔祠,祝英台言辞对王卓然多有冒犯,必然会影响到祝家。而且梁山伯若不想被赶出书院,也只有靠王卓然手下留情。
“英怜,你知道吗?” 马文才见她又皱起眉,不由有几分心疼,伸出手去抚平它。
他这一举动吓得祝英怜连忙往后退去,险些摔倒在地。马文才连忙拉了她一把,才幸免于难。
他放低了声音,好似在安抚她一样。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带了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英怜,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终究是来了……”
“只是我有点生气,为什么一遇到事情,你就为难自己呢?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马文才低低的笑了,用手轻轻捏着祝英怜的下巴,让她漂亮的桃花眼对上自己的凤眸。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看向她眼眸深处,笑得张扬,“你可以依靠我呀!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依靠我呀……”
此刻他像极了蛊惑人心的恶魔,叫人迷失心智。
祝英怜心神一怔,淡淡转过脸,“求人不如求己。马文才,我能靠你一时,又如何靠得了你一辈子?”
“文昭……”他在她耳边轻道,像极情人间的私语,“我想护你一辈子。”
“马文才,你天真了!”祝英怜心神一乱,用力推开了他,淡淡道,“你我只是同窗,你又如何顾得了我一辈子?”
闻言,马文才忽的笑了,眼神直直的看着她,看得人心慌意乱。
“公子!!!不好了!!”
“ 轰隆隆”一声雷响,大雨倾盆。青衣冒着大雨冲了进来,“十公子和梁公子起了争执,十公子跑出了书院!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快叫人去找!!!”
—————————————————————————— 大雨倾盆,模糊了人的视线,祝英台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脸上划过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