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到一半,她才发现,马文才玉白的脸上早已运出一片红晕。她心慌意乱之下抬头一看,便闯进了他灼热的视线之中。
马文才的眼眸在此刻亮得出奇,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清晰的映出了她的模样。
她看着他,整个人被烧着了一样,像被烫了一样,脸上泛着红晕,急急忙忙将手帕塞入他的手心,“英怜失礼了。”
言罢,她便匆匆退开了。
马文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看看手中的帕子,那是一张绣着的桃花,边角有两个小字“文昭”。
他勾唇一笑,对心中的那个猜测又有了几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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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做出如此之大的贡献,自然是被撤销惩罚,并被好好表扬了一通。而帮助梁山伯的众学子,也一一受到了嘉奖。祝英台由衷的为梁山伯感到高兴。
开心之余,祝英台便想起了陶渊明送她的那一枝桃花。她和梁山伯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一起去后山,将这些桃花种下。
目送着祝英台欢欢喜喜和梁山伯出了门,望着空荡荡的宿舍,祝英怜难免有些落寞。
闲来无事,她便开始搙兔子毛,就是上一年冬天马文才送她的那两只兔子。可是果果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所以只有文文。
“英怜!”
祝英怜听见有人叫他,忙抬起了头。见马文才立在窗前,一身戎装,好似要去做什么剧烈运动。只是那副模样当真是过于英俊了。
他薄唇似勾非勾,双眼似笑非笑,那模样叫人迷醉。
他声音低沉,“方才我见祝英台和梁山伯往后山去了,拿着那几支桃花,还带了锄头,是要去后山种下吗?”
“的确。她向来这般天真烂漫。”祝英怜笑着回答道。
马文才闻言并没有多在意,只是看着她房间摆着的那几枝桃花,开口问他,“你的桃花比她还要多,为何不去你的小花园种下?不是最喜欢花了吗?”
“我也想过去将这些种下。”祝英怜苦笑着摇摇头,自嘲着说道,“大概是我矫情,见他们两个一起种花。我就一个人,便没了兴致了。”
“这么说来,祝英台还真不讲义气!居然把他的哥哥撇下了啊!”马文才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虽说他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但祝英怜听这话终归是不舒服的,可终归是大世家出生,祝英怜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马文才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和眼色,当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并不是那些不知情知趣的人,平日里只不过是他不愿意顾及而已。毕竟这个书院他的家世数一数二的拔尖,又何必看人脸色给自己气受。
但如果对象是祝英怜,他还是愿意收敛一下自己,多多顾及一下对方的想法。况且祝英怜有可能是个女子,他一个大男子汉又何必跟女子计较?
“我的不是,不如我陪你去?”马文才提议。
祝英怜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马大公子,何时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而祝英怜和马文才两个人凑在一起,祝英怜连自己都不敢想象。人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他们这冤家好好做不行吗?
“我说去就去!”马文才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他双目灼灼,露出一个灼热的笑容,极具压迫力,“我可是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行吧,马公子!”祝英怜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只是她自己也没发现眼中多少的欢喜。
祝英怜才出了门,见到走过来的马文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文才兄,上午我给你的手帕,你是不是没还我?”
“对了,这是你的手帕!刚才忘记还给你了!”马文才故作不经意的将手帕递了回去,心里却郁闷的要死,“想不到堂堂祝九公子,居然连一个手帕都要斤斤计较!”
“这毕竟是我的东西,再说放在文才兄那边也不好看。”祝英怜早已习惯了马文才这别扭的性格,口是心非的嘴巴。这人嘴巴是刻薄了点,但人总归是好的。
“祝英怜,我瞧这手帕上还绣了花,真不像是男子的手帕。我记得上面的文昭是你的字吧!”马文才故作不经意的试探。
祝英怜心头一紧,但面上毫无动摇,“难得文才兄还记得我的字。不过这个手帕呀,是家母给我绣的,虽说女气了点,终归是一份心意。只要是心意,就该好好保存。”
祝英怜是真的很意外,马文才居然还记得她的字,她记得她只跟他提过一次。
“原来是伯母送的呀!是该好好保存!”马文才笑了笑,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知道祝英怜聪明,也知道这样简单的试探,根本无法试探出什么。他得再想出些办法来!办法当然是多的,他不愿意伤害她,这办法就变得很少很少了。
☆、百花灯
马文才再次来到祝英怜的小花园,已经熟门熟路了。
齐心协力将桃花枝栽下后,马文才忽的盯着祝英怜良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噗!英连!”
祝英怜莫名其妙地看了马文才一眼,顿时也忍不住笑声了,“文才兄!”
两个少年满是污泥的手指着对方,笑得向后仰去,傻傻的。
“文才…兄,脸…”祝英怜笑得喘不过气。
马文才那张冷峻俊美的脸此刻东一块泥渍西一块污泥,顿时变得滑稽可笑了起来。
马文才眉目含笑,带点溺爱之意,“五十步笑百步。”
他坏心眼地在祝英怜本就带点污渍的脸上,又用自己的脏手狠狠地捏了一把。
啧,手感不错!要不再来一下?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呆若木鸡的祝英怜。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那张脸上泛起了极不自然的红晕。她低过头,似是掩饰,用一贯温柔腔调道,“文才兄这玩笑倒是吓到我了!”
“哦?”他玩味地又凑近了一点,“小玩笑,都是男人,怕什么?”
面对祝英怜,他不免多想。哦,不是多想,也许这就是真相。若不是女儿身,又为何对这点事斤斤计较?
祝英怜笑容依旧,“英怜并无龙阳之好。”
马文才嘴角一僵,不一会面色如常,“我也没有断袖之风。”
祝英怜道,“那便甚好。”
“你竟这般损我!”马文才不满。
祝英怜笑着将帕子递了过去,让他擦擦,“我的不是。”随后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细心擦拭脸上的污渍。
马文才才擦好脸,便见那帕子上绣落英缤纷,甚是好看。
他顿时就笑了,顺口便说道,“令堂待英怜你真好,这条帕子也是令堂做的吧!该不会英怜兄所有的帕子都是令堂做的吧?当真叫人艳羡!”
“慈母之心,不敢辜负!”祝英怜的面色如常,握着手帕的那只手却已经僵直了。
马文才三番五次提及她的帕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她微皱了眉头看向马文才,却见他正仔细的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发觉到她在看他。
祝英怜觉得自己或许是多心了。
“上次便见这里有如此多的花灯,你说是你做的,这回好像又多了些?”马文才看见那些花灯,很是好奇的样子。
提起这些花灯,祝英怜不由得便笑了,“书院有时候闲来无事,有些想家便做了些。瞧!这是不是想起上虞玉水的花灯会来了!”
“那你可是想家想了好多回了!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马文才打趣道。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不知不觉中祝英怜便被他带偏了话题。他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个猎物聪明的很。一不小心就会看出破绽来,他得小心,再小心一点。
祝英怜想了想,回答道,“倒不一定是想家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也做一个。来书院一年了,就做了不少,这个也不费时间。”
她的肩胛处一紧,回过神便见放大了的少年面孔,心中顿时一惊。
少年专注地盯着她的瞳孔,炽热而真诚,问,“你经常伤心么?”
她觉得,一切可能,不受她控制了。心慌,慌得厉害,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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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王兰打算将藏在房里的药材拿出来晒晒。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