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念不疼,等练完箭,娘给你擦药!”马夫人心疼得不行,轻声安抚他,“佛念,看见那个靶心了么!再试一次,娘相信你。”
小公子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小心的瞄准,费力的拉开弓箭,弓弦一颤,银箭飞来,生生扎入靶子边上的柳树。
怒气好像火焰一般,被点燃了。马平川终于忍不住狠狠将小公子摔在了地上,“来人,把小公子关进柴房!不许吃晚饭了!”
“老爷!老爷!佛念还小!”马夫人苦苦地恳求他,却再一次被他推倒在地。
而高大的粗鲁的仆从一点都不顾忌小公子的身份,便粗鲁地拎起了小公子,一点都不顾小公子的挣扎。
“娘!!!我不要去柴房!”小公子哭喊声传来。
“佛念!!!”马夫人悲伤地抬起脸,却见那个男人毫不停留地走开了。心,冰了,冷了……
桃花簌簌落下,夜风寒,让他从回忆中抽身而去,迎着祝英怜的目光,他道了一句与她之前说过的极为相似的话,“已经过去了…”
她却笑了,问,“真的已经过去了么?”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知笑了多久,他才沙哑着声音说,“没有,从来都没有。”
祝英怜从怀中取出一小瓶千里香,上好的果酒,她挑开瓶塞,饮了一口,便丢给了马文才。马文才倒也没有端什么架子,就这样灌了一口,皱了眉,“不够烈!”
“有酒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她白了他一眼。马文才倒也没揪着她不放,自顾自喝着酒。
祝英怜用手撑着脸,侧过身子看他。少年的长相卓越,是似剑一般锋利的俊美。平日里嚣张跋扈,又不可一世。可又有谁知,这般高高在上的他竟会有如此的遭遇?之前,她当真不够了解他,更不懂他!
什么孤高冷傲,狠毒功利!这个睥睨天下的马公子,也只是一个孤独霸道,又敏感偏执的孩子。
谢道韫不曾说错,他只是需要引导罢了。
她才刚回过神,便发觉自己的千里香,马上要被嫌它不够烈的马大爷喝完。
“我的千里香,你给我留点…”祝英怜伸手要去抢。
马文才反应更快,一躲,直接将剩下的千里香往嘴里一灌,一下子瓶子里就见了底,这才得意洋洋地将空瓶子丢给了祝英怜,“好了,还给你!”
“马文才!!!”许是喝了点酒,她酒量又太差,又或者是和马文才亲近了不少的缘故,祝英怜握着空瓶子,瞪大了眼,直接扑了上去。
马文才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内敛的祝英怜居然会如此鲁莽冲动,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扑倒在地,撞倒在了地,疼得要命。
气得马少爷抬头就想骂人,“祝九你…”却不想望进了那一双潋滟柔软的桃花眼,那双眼泛着水光,带着几分迷茫,似迷途的小鹿一般。马文才从未凑这么近看过祝英怜,几乎要碰到对方鼻尖。不可否认,不论性别,祝英怜是一个美人,她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美人堆中百里挑一的大美人。而在月光下,她更美得不可思议,马文才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觉得有着细微的心动。
而佳人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抽身而去,空留余香在伴。
马文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之前他抱祝英怜回西宿时就有过的一个疑问,身为男子,祝英怜的身体太柔软了吧!方才,她扑上来,他就感觉到了。想着平日里对方的一举一动,他总觉得违和,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不上尼山
祝英怜也不知自己是着了魔还是什么,竟会如此放肆,慌乱之下,她便逃走了,随便做了点什么给祝英台端了上去。谁知,祝英台竟一脸兴奋将她拉到一边窃窃私语。说着说着,这两个不同一般的女子各自露出一个坏笑,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打着同样的坏主意。
第二日早上,祝英台便见着大叔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大叔,你把好好渔网剪开干嘛?”祝英台好奇地问他。
“这叫网开一面!”陶渊明哈哈大笑起来,“对鱼儿们网开一面!”
祝英台很有灵性,立马就明白了,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英台佩服!”
“河里鱼虽多,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倒不如网开一面放它们一条生路,再说,太多我们也吃不掉!”
两人相谈正欢时,巨大的水花溅在了两人身上,溅了透心凉。
马文才瞥了两人一眼,嘴角微扬,顺手又插上了两条鱼。
“马大爷,你抓那么多鱼上来干嘛!你又吃不掉!”陶渊明羞恼道。
马文才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惯是气焰嚣张,“我乐意。”说罢,连看都不看陶渊明,特有范地走了。
一夜功夫,臭小子功力见涨啊!
正巧,这时祝英怜正从屋里端了饭菜出来,陶渊明一看那些色味俱全的菜,心道不知哪个臭小子有这么好的福气娶了这丫头!一手好厨艺不说,又长得俊俏!
祝英台则是立刻向祝英怜说起了网开一面的事,满是对大叔的崇拜。陶渊明听着心里可是舒服极了。
祝英怜则是一边把粽子递给了马文才,虽说不是端午,可她记得马文才挺喜欢她做的粽子,一边笑了笑,对陶渊明说,“大叔好心肠,不过,以后英怜希望大叔可以把网眼做得大一些!”
马文才一听,立马笑出了声。而陶渊明和祝英台一愣,不知从何说起,是啊,可以把网眼做得大一些,干嘛要剪网。
按往日,祝英怜从来看破不说破,今日偏偏说了这么一句叫人下不了台的话,她自个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有陶渊明看了眼难得安分,乖乖吃粽子的马文才,又看了一眼温温柔柔的祝九姑娘祝英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似乎知道未来是哪个臭小子有这么好的福气了!还真是个臭小子!
早饭过后,祝家二人便向大叔表示要告辞了,而马大爷牵着两匹马很是欠揍地走了过去,“和这贱民道什么谢,不就让我们借了一晚的宿么?”
陶渊明觉得马平川以前老是气他就算了,可这小子宫居然也和他老爹一样,真是气煞他了。当即就吹胡子瞪眼,“有本事你把钱给我!”
马文才这回倒没跳脚,淡定自若道,“贱民就是贪财,等本少爷回到太守府就让送十两银子过去,够你一年吃喝不愁了!”说罢,马文才还鄙夷地看了陶渊明一眼,气得陶渊明要吐血。
这小子要是他儿子,他绝对要好好教育一顿!尊老爱幼懂不懂?要不是他是马平川的儿子,他理都不想理。
不想被马文才气死,陶渊明转而问祝家兄弟,“你们此次为何要寻五柳先生!”
“大叔有所不知!我们是尼山的子弟,前些日子我们的教习先生谢先生回家成亲去了,山上缺少教习先生,故山长派我等下山来寻找那大名鼎鼎的五柳先生来做教习先生。”祝英怜微一恭手,解释道。
祝英怜话音刚落,祝英台便从善如流地接上,“不知大叔可否知道五柳先生的下落?望可以告知我等,我等不胜感激!”
“切!这糟老头知道什么!”马文才轻蔑地切了声,“我们还是快点上路吧!”
陶渊明的嘴角一抽,心里骂了一声臭小子!男孩子果然一点都不可爱,调皮捣蛋不说,还这么讨厌!还是祝家的两个丫头可爱。没错,虽然刚开始没看出来,但祝十丫头也太好认了。他倒没那么愚腐,倒挺佩服这两丫头的胆气!
想罢,他挑衅道,“这倒不如马大爷的愿了,老头子我偏偏知道那什么五柳先生在何处!”
“当真!”祝英台惊喜地向前几步。
不等陶渊明回应,马文才就先开口了,一脸不以为然,“这个贱民连五柳先生是谁都不知道,估计就是在诓你!祝英台你这么好骗,可别被这老头骗了!”
陶渊明这回真想吐血,臭小子老拆他台子,这小子真难糊弄!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一甩袖,“爱信不信!”
“文才兄不信,可英怜信,请大叔告知!”祝英怜笑了笑习惯性恭了下手。
“这些繁文虚礼就罢了!”陶渊明朗声大笑了起来。
马文才在一边恶意应和,“对啊,对这个贱民客气什么!”
陶渊明的脸当即又黑了一重,看得马文才分外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