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王弘致微微变了脸色。
眼看似乎就保不住人了,身后的屏风处却忽然传出了动静。
“大人要找民女,民女自然不敢不见。”
那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弘致更是骤然回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丁倩倩——
丁倩倩已经在后头听了一阵子几人的对话,觉得自己若再不站出来,怕是会让王弘致为难。
她坦然的走上前,大大方方直视着仇锐思开口。
“大人若是想审问我,就请吧。”
仇锐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一丝小人得志的笑意。
他假模假样的走到丁倩倩面前。
“夫人,得罪了。我这也是公事公办,迫不得已。”
“如今这京城里头稍有嫌疑的人都通通被我押回府衙之内审讯了,对于夫人……我自然不会动粗,可该有的问话却免不了。”
话音刚落,他扭头,厉声对后面的人吼了一句。
“一个个都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押回府衙!!”
柳家三兄弟耐不住了。
柳阳泽率先要冲上来,柳玉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但一院子的侍卫反应都很快,纷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恭候在一旁的下人小厮见形势不好,也都各自操起了手边的木棍铁锹,形成一副要干仗的姿势。
一时间,院子里头都是明晃晃的兵器和钝器。
火药味在半空之中弥漫。似乎只要有一人不慎将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上,院子里就立刻会有一番厮杀的火拼场面。
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时候,丁倩倩却坦然回应道。
“既然大人要押我走,那走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日洗掉自己身上的嫌疑,也好早点回来。”
说完这话她环顾一圈,沉声开口,“大家都把手中东西放下,动刀动枪的像是什么样子?”
王弘致快步走上来,站在丁倩倩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几乎就是——你疯了?不要命了?
他有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喉间却无法当着众人面说出口。
最终,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你当真要跟他走?”
丁倩倩点头,知道王弘致在担心什么。
他怕自己身份暴露,也怕她在里头吃苦头。
“放心吧,我配合大人审讯完就回。”她故意说给仇锐思听,以彰显自己并不心虚。
说完这话,丁倩倩坦然走到那几个侍卫边上。
“走吧,大人。”
那仇锐思冷哼一声。
“看来还是夫人比较善解人意。”
说完,他挥了挥手。
众人都把手中的剑回鞘,压着丁倩倩离开了。
柳阳泽几次欲冲上来,都被几个下人给拦腰抱住,最后眼睁睁看着丁倩倩跟着一群侍卫离开。
柳阳泽朝着王弘致吼道,“你就这样对待妻主?你都不救她?”
王弘致却摇了摇头,不说什么,只是疲惫的转身回了内院。
柳子曜勉力呼吸一口气说道,“老大,稍安勿躁!如果我们态度表现的太过激烈,反而让那调查官察觉不太对劲……既然咱们家妻主当真是无辜的,我们也不怕会有什么罪名……我们先回去……先回去……”
然而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丁倩倩就是那通缉犯本人。
而这次审讯,若稍有一句答错,结局是相当危险的。
这暗中汹涌的波涛和其中深深的利害关系,恐怕也只有王弘致一人清楚了解。
他将所有的秘密深藏在心底,隐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暗暗的攥紧。
王弘致一路脚步飞快,回到书房,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身旁路过的下人都不敢主动招惹他。
管家从后头跟上来,也是面色沉重。
“公子,你看这事可怎么办?”
“我们得想办法把夫人捞出来啊……公子……”
王弘致在书房里坐了片刻,掏出一样东西对管家交代。
“你将这个信物拿着。我会交代你一个地方,你只管送进去。会有人引荐你入宫见贵人,入宫之前你再差人与我通报。”
管家手中拿了这信物,问道,“公子,你当真打算出手了?之前你不是说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这一步吗?……这会暴露咱们自己的。”
王弘致沉吟片刻:“此刻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想到被押走的她,他心里头就心烦意乱。
他唯恐她受了委屈,也更怕她身上的秘密会被人挖掘出来。
……
当日晚上。管家就按照王弘致所交代吩咐的,拿着这个信物去找了人。
这信物从很多人手里转过,终于落到了该收到的人的手里。
宫殿内。
一池碧波荡漾。清可见底的水面倒映着华冠锦衣的男子。
“……王家公子?”男子拆这信,轻声呢喃,“这倒是稀客。若无什么重大的事儿,怕是他一年半载都未必会联系孤一次。”
一旁的侍卫:“或许此事对王家公子而言,是一桩大事。”
“唔。孤也如此觉得。”
可等拆了信,阅信的男子笑了笑,又好像有点失望。
“……这算的了什么大事?”他有点无可奈何,挥了挥手中薄薄一张信笺,“就这些小事,竟也值得他来求孤。”
第720章 朝堂弹劾
翌日。朝堂之上。
女皇议完朝事,环顾场内一圈,沉声问:“各位爱卿可还有奏?”
“吾皇,臣有奏。”
其中一位大臣上前两步,走了出来,手捧一本奏章。
站在最首位的四皇子低着头,脸上并不露声色,但余光却悄无声息与后头那位大臣对视了一眼。
那大臣微微颔首,言下之意便是:四皇子放心,老臣心里有数。
……
……
这一日,对京城之中各家百姓而言,不过是极其寻常的一天。
继天牢案、刑场劫囚之后,京城之中不少人家惶恐不已,心惊胆战地度日子。
商贩不怎么上街,各家掌柜闭门歇业,街面上巡逻的卫兵也多了起来。每日的悬赏榜单都张贴着同样一个年轻男子的肖像画。
这样的高压日子一日又一日,众人只盼着日子赶紧过去,人犯早一日落网。
柳家三兄弟却是很焦急。
“咱们妻主已经被押进去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见任何动静?”
“我看咱们不如硬闯进去,把人给救出来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那里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妻主若是在里头受了苦……”
看柳阳泽如此不冷静,柳子曜劝说:“大哥,光我们几人硬闯也无用,眼下先看看情况吧。”
“可是这……”柳阳泽欲言又止,看了看柳玉,“你看看柳玉脸色都差成什么样儿了!这一天都没吃下饭!我也是看他实在憔悴得不行,心里这才着急……”
柳子曜叹息一口气:“我们还是去找王公子商量商量情况吧。”
但他们前脚刚刚踏出,后脚王弘致的小厮便上门。
“公子托我向几位转达一句话,”小厮低声说,“我家公子说,此事依然有些眉目了。几位不用着急,静待事情发展。”
柳子曜眼中一喜:“王公子是否已经想到了解救我家妻主的法子?”
“还是王公子已经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昨日刚大病一场躺在床榻上的柳玉此时也站了起来,正要起来迎接,被那小厮眼疾手快给按了回去。
“柳郎君不急,公子只说,此事很快就会有定论。让几位安心。”小厮答,“既然我家公子都这么说了,想必已经对事情有些把握了。”
听闻此,三人的脸色终于有一些缓和。
……
与此同时。
从宫廷之中,一明黄色褂子的快使飞马疾驰而出,一路高高扬着自己手中的信。骏马冲进了仇锐思的府邸。
“……飞马来报!”
信使跳下了马,将手中的谕旨高声宣读了一遍!
“……”
消息一经传达,立刻像是沸水进了油锅,掀起一阵巨大的舆论!
室内。
仇锐思把手中的杯盏重重一砸。哐当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哈,老子在这里费心费力地调查事情,那帮人也好,在朝堂之上搞这些阴谋!”
信使传递了谕旨。里头言简意赅,提及案件已过去许多日,仇锐思任职之后案件毫无进展不说,又将许多无关人等扣押审讯,干扰秩序,致使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信的末尾,以仇锐思玩忽职守、能力不足为由,调其官职,远配他州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