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生气我这么说坏了你的名声。可我确实没有这么想,就是想着你见识多,总比我这个乡下丫头强。”
“算了……”
正说的有些僵,慢悠悠驾车出村的时候,突然迎面碰到姜氏和她妯娌许氏。
“哟,霁色丫头,进城啊?捎我们一程呗,我们给路费。”
胡霁色笑道:“说啥呢,带婶子进城还收钱。上来吧。”
等这话说完,突然想起来这车是江月白的,驾车的也是江月白,而且江月白好像在闹脾气。
她立刻回过头去看江月白。
江月白:“……”
这么说呢,从江月白的角度看,这表情就像最近在被迫节食的江月泓晚上偷吃被捉住了一样……
是不是吓着她了?江月白不由自主地想,脸色的深色也缓和了些。
“上车吧。”他笑道。
姜氏和许氏连忙上了车,一边忙不迭地道谢。
车里摆着一百件凝脂膏,不过也就用两个大木盒装了,占地面积不大。
她们上来了以后,胡霁色立刻钻进去了跟她们聊天了。
姜氏听说是进城送货的,就道:“我就说这东西好,城里人也爱用。先前头听人说了,你给我们拿的是城里的进货价啊。”
“乡亲们要,不折本就行了。再说了,那城里人好面子,我给他们做的盒子,一个也要四十个大钱。咱乡亲又不好这个,还不是随便拿个小盒子就装了。”胡霁色不以为然地道。
“对,对,你没折本就行。”姜氏笑眯眯地道。
许氏小声打听:“听说这两天你们家老屋天天打仗啊。”
胡霁色皱了皱眉,道:“哎……”
姜氏察言观色,连忙道:“你家现在正是做事的时候,老屋咋还这么闹呢?要是我家那口子有这出息,我婆婆妈恨不得做牛做马帮呢。”
胡霁色摇头苦笑:“我爹让我别管。”
她知道这两个人是想打听八卦。
胡霁色其实也觉得可以宣扬一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说的太明显了。
“你这小丫头,顶人家两个儿子,真是委屈你了。”姜氏道。
胡霁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婶子都知道心疼我,我自家的长辈倒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是好有钱的。这两天就是吵着要我爹拿出钱来,一个月给十两,让我四叔在城里用。”
“妈呀!十两银子!”姜氏和许氏同时惊出声!
“干啥啊!用的了这么多!我看别人家的读书人也没这么费钱啊!”
胡霁色苦笑,道:“我咋知道干啥啊……旁的不说,我们哪来这么多银子啊。”
姜氏皱眉道:“真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谈生意
十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以大米购买力算,和后世人民币差不多是一比一千的换算率。
而且这个时代不像后世,什么都要靠买,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自产的能力。就算是在城里生活的,哪家媳妇不织布,不裁衣,不做鞋?
在乡下就更不用说,平时的口粮都能自己解决。
若是一年平顺,无论城里还是乡下,一个正常家庭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胡丰文张口每个月要十两,到底要干什么?
胡霁色只一脸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说是她爹不让问。
可这事儿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姜氏和许氏一边讨论,一边安慰胡霁色。
“丫头,你别往心里去,这钱若是花的不正当,你爹不能给。”
胡霁色小声道:“就怕我爹让人戳断脊梁骨。”
许氏道:“乡亲们都是傻的不成?”
姜氏道:“不过,一个月十两银子,到底要怎么花啊……”
大概这也是人的通病,越是想不明白,心里就越是痒痒。
关于胡丰文每个月十两银子到底怎么花这个问题,在村里也开始沸沸扬扬地开始讨论。
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后来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胡丰文的事情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
和姜氏许氏在城里分开,约定好傍晚时分才能回去,到时候只让她们在集市口等,再把她们捎回去。
江月白先带胡霁色分别去了一趟两家胭脂铺。
金掌柜和白掌柜都很忙,出来盘点过无误以后,当场就结了货钱。
白掌柜倒罢了,这个人看起来脾气不大好,好像一直对许多事情都有诸多挑剔。
金掌柜为人和善些,就提出要请他们俩吃饭。
江月白看了胡霁色一眼,笑着拒绝了:“不了,下次再承金掌柜的情。我们这还有些事儿要办。”
金掌柜道:“我倒是有事想同胡姑娘谈谈。不过眼下也不急,可以下次再说。”
胡霁色敏感地问:“可是和凝脂膏有关?”
金掌柜笑道:“是,上批货在我们这儿卖得不错,我看胡姑娘到底是杏林出来的女大夫,配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我寻思着,光做凝脂膏可惜了,若是能做些别的更好。”
她家的凝脂膏有一个特点,就是老少咸宜。
有些脸皮比较挑的妇人,用了这个也说好,脸上不会难受。
金掌柜寻思着,这大概是因为胡家是大夫,里头是配了药的缘故。
他把这些跟胡霁色说了。
胡霁色听了就点点头,道:“起初最早的时候是因为天冷的时候,风大把脸刮伤了。有伤口的脸,配东西自然就要温和些。”
金掌柜见她不急着走,又邀请她到自家胭脂铺去看。
这个铺子出乎意料的大,甚至分上下两层,尖货在二楼,平货在一楼。
除了胭脂水粉等化妆品,还有不少保养品。
凝脂膏在一楼,造型确实没有什么出彩的,但出乎意料的受欢迎。
这边货刚上,就有人过去看了。
金掌柜道:“姑娘能配尖货么?”
胡霁色在二楼环顾了一周,见都是面脂,就道:“我可以做护手霜。”
金掌柜愣了愣:“听着…… 也挺妙。”
“就是手上用的东西”,胡霁色笑道,“我看您这都是面脂,用在手上的东西好像没有。”
“还没有这种东西呢”,金掌柜想了想,道,“这必须是尖货。”
舍得往手上涂料的,必定是贵妇人无疑了。
金掌柜是个老道的生意人,他见这凝脂膏卖得好,本来也动了心思不想和烟云坊分。
可这利头毕竟小,也没必要为这个和烟云坊闹起来。
但若是这家人再做别的,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分出去了。
刚想把胡霁色留下来,也是想跟她谈这个。
“这样,姑娘您看合不合适”,金掌柜当机立断地道,“这东西若是做出来,请不要先送去别家,由我们家先上。不,应该说就最好也不要再送去别人家。”
胡霁色顿时笑得就像小狐狸:“掌柜的,我不能有钱不赚啊。”
金掌柜也笑,道:“不能亏了姑娘。但姑娘也要知道,若是家家都有,未必好卖。姑娘若是做得好,销路不用愁,我们名淑斋光浔阳城就有三个铺面,外地也还有生意在做。若是姑娘可以让我们家来做,每年除了货款,红利能让您再分一成。”
胡霁色迅速地把这个利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其实赚快钱是次要的,重要的这金掌柜也说了,是奇货可居。
她自问出的东西不差,但也要加上合适的包装。
做成大路货不是长久之计,但若是能成为像名淑坊这样的大铺的独家专用,是对她这个手艺人的一种肯定。
但心里这么想,她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道:“这事儿我得回家跟我爹商量商量。”
金掌柜也知道不能急,就调侃她道:“不是说你们家你能做主吗?”
胡霁色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小事可以,这事儿有点太大了。”
金掌柜确实也很会做人,看来也很想做她的生意,为了让她观摩学习,特地在自家店里选了好多东西给她带回去。
而且选的都是尖货,因为他觉得平货对胡霁色没有参考价值。
从名淑坊出来,胡霁色的心情不错。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这个名淑坊生意做得这么大,你竟然能说动他们到乡下来订货。”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