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手里拿着个篮子,看得出来跑得急,此时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胡大夫,你要走了啊?那我娃儿复诊,该找谁啊?”
胡霁色叹了一声。
其实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手上那些看了半道的病人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目前为止从她手上走的病人,还没有严重到要抗生素的。就算从她这里脱手,换了传统的汤药方子,虽然人是受罪一些,可只要给药量够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她轻声道:“这娃子已经好了,只要以后担心些,少去草木茂盛的地方皮,应该就没事的。”
刘阿婆赶紧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了她,道:“这个你带着路上吃。”
胡霁色揭开了一看,发现是一篮子白面包子。
“哟,阿婆,这,这这不用……”
刘阿婆连忙让她收了,道:“我老太婆实心眼,他们说的我都不信的。这些天听着他们议论你,我老太婆光着急,也没有办法啊!”
她孙子立刻大声道:“是,我奶还和他们吵起来了,不过没吵过!”
胡霁色乐了,道:“那你咋不帮忙啊?”
那小孩就捏紧了拳头,道:“等我大一点,大一点点就行!”
老太太硬要把那篮子递给她,道:“姑娘啊,你受了好大的委屈啊。别人怎么想不管,我老太婆心里像块明镜,没有你就没有我家娃儿这条命啊!这几个包子你可千万带着,不然,不然我老太婆心里难受!”
或许这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还能为胡霁色做些什么吧。
唯有用最简单最朴实的一种方法,送上一点食物,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罢了。
胡霁色的鼻子有点酸,这么想着,就没再推拒,小小声道了:“诶,谢谢阿婆。”
等她要走了,刘阿婆还领着孙子在车下头追着喊了几句。
“胡大夫你保重啊!可要好好的!”
“姐姐!你要好好的啊!”
胡霁色掀开车帘子朝他们挥挥手,然后似乎伸手擦了擦眼泪。
沈引目送他们远去,不由得长叹一声。
他对沈大道:“何氏作孽也不是一两回了,可这次我真真觉得,她这是做了天大的孽啊!我再跟她过下去,简直是同禽兽同衾了。”
何氏就是沈夫人。
沈大一时默然。
这可不是作了天大的孽……但凡有点人性的人,也不会拿个赈灾的大夫来撒气啊。
第三百六十七章 撕破脸的婆媳
事别多日,带着爹和师叔,还有猫一同返乡。
胡丰年一下车就被人给拉了去,给村里的人看病。
家里的两条狗蹦个不停。
兰氏抱着胡霁色一个劲地哭。
茂林和胡麦田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胡麦田道:“你说你你胆子怎么就这么肥?一个姑娘家,竟然跑出去好久,要不是爹去接你,我看你还不愿意回来的。你不知道,娘这些日子时常都要哭的。”
胡霁色也有些心酸,伸手拍拍兰氏的背,安抚了好一会儿,也不能让她停止哭泣。
黄德来在一边道:“嫂子,我几天没吃上饱饭啦,你这可有吃的没有?”
兰氏懒得理他,只顾着抱着胡霁色哭,生怕她又走了那般。
最后还是胡霁色使出了杀手锏,对她道:“娘,我也饿了,想吃焖面。”
兰氏这才打起精神,道:“好,好!娘做,做!”
黄德来兴奋地直搓手。
他这几天被那毒妇虐待,三餐不继,此时对食物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瘾头。
兰氏怕胡霁色走了,硬要她也跟着去厨房。
胡霁色安抚她,等她先去给黄得德来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等她坐到厨堂,胡麦田已经抱着刚出月的念姐儿在那等着了。
茂林很乖,早早领了小侄子官哥儿去院里玩。
一边看着兰氏在灶上忙上忙下,胡霁色这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我不在家,家里可都好?老屋那几个有没有来作妖?”
胡麦田道:“他们倒是想。不过爹这也不才进城没几天?平素有爹镇着,三婶连咱家大门都没敢进。倒是老姑,来过几次,不过是找爹的。爹骂她几句,她也就回去了。”
对啊,胡宝珠嫁人了!
突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胡霁色兴致勃勃地打听了起来。
胡麦田倒也不让她失望,吧啦吧啦就开始说了起来。
“成亲第一天就闹得鸡飞狗跳,哪有消停日子过?全村都看笑话呢。就这两天,她那婆婆徐寡妇已经寻死三回了。”
“真的啊?这不才新婚吗?”
胡霁色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再怎么样,新媳妇也会脸子薄两天啊,或者多少看些自己丈夫的面子。
“新婚咋地?咱老姑那就是个大奶奶的命,可惜落到她家鸡窝里,一门心思想让婆婆给自己做老妈子。这徐寡妇呢,本来就没孙子难受,又娶了咱老姑这么个不下蛋的,心里怄着呢,只恨不得把她给踩泥里。”
“那咱老姑父,也不管?”
“哪里管得住?再说,全家的活都是他做呢,哪有这个精气神。”
这婆媳俩各有各的立场,谁能都能叉腰说一通理出来。
横竖家里是闹得鸡犬不宁,只要一天没分出个胜负,她们估计就得一直闹下去。
胡麦田压低了声音道:“哎,这我也就是听说的啊,不知道是真是假。”
“啥事儿啊?”胡霁色狐疑地道。
“就咱老姑,弄坏身子那事儿”,胡麦田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我听说不还是你给她看的病,不然要没命了?”
“嗯,是我,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别人啊,是她自己乱吃药的。”胡霁色道。
“那你知道不,他俩成亲前是咋好上的?”
胡霁色:“?”
对啊,一直都说胡宝珠婚前就跟了徐大柱,倒没有说这事儿是怎么发生的。
胡霁色顿时来劲了,道:“快说说,咋回事儿。”
能让胡麦田都这么感兴趣,那说明肯定非常有料啊!
胡麦田小声道:“据说是当时咱们老姑先看上人家的。两人两情相悦了一阵子,后来咱老姑就把人一甩。”
“哈?”
胡霁色觉得不能理解:“咱老姑姑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不迈个屁”,胡麦田嗤笑了一声,道:“咱爷是老眼昏花了,咱奶没疯的时候也就一张嘴会咧咧,怎么会知道打算?”
唯一一个知道打算的倒是徐寡妇。
甚至可以说,这事儿就是她给拉的皮条……
“你还记得徐寡妇哄她先前那个儿媳妇哄得多好不?这又挨打又受气的,命都要给打没了,还能在她家任劳任怨地做牛做马呢。咱老姑那点脑子,还不如她前头那个儿媳妇呢。”
简单的说,就是在胡宝珠确定不能生养之前,这徐寡妇还是挺乐意跟胡家攀亲的。
徐大柱虽然很喜欢胡宝珠,但本质上还算是个老实人。
若不是有徐寡妇在那算计着,就凭他,恐怕也不会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
结果嘛这事儿有一就有二,有了徐寡妇的支持,他们在徐家约会那自然是水到渠成。
据说这样还不算,他们俩还去攀过胡宝珠的闺房,趁着家里那两个老的老眼昏花,在老胡家竟然也来过几次。
“你还记得,他们家出丧的时候,咱老姑跟个小媳妇似的跑去帮忙?”
胡霁色惊道:“这事儿你都听说了?”
那件事胡霁色当然记得,也就是那次,胡丰文嫌自己这个妹子丢人,把她给摁到水里差点淹死。
不过,当时胡麦田在城里啊。
“听说了啊,这些天村里人啥不说啊。”
也就是那时候,胡宝珠虽然打定了主意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徐寡妇却还没死心。
这一哄二骗的,胡宝珠还不就上她家去了,也不知道避嫌。
胡霁色顿时惊呆了:“这才多长时间啊,咋啥都传出来了?”
“那不是婆媳俩扯开脸子吵了”,胡麦田嗤笑了一声,“徐寡妇还怨咱老姑带过去的嫁妆少呢。”
“不少了啊,在咱村里,也是头一份了。”胡霁色皱眉道。
“嗨,那是看着咱爹的身家了,没带个百八十两银子。”
这边八卦着,兰氏那焖面就已经出了锅。
她还要切几个卤肉什么的做冷盘,但这时候黄德来已经闻着面香味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