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你说,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丽婉道:“她做事素来不计后果,若是把她惹急了,她说不定会做出告发夫家的事来。”
胡霁色愣了愣:“告发?”“江家两位公子此番逃亡,我们家爷是出了不少财力的。若是她真的心一黑,把我家爷给告发了,莫说这沈家上下都要掉脑袋,就是两位公子的事儿,也要被耽误。”
逃亡?
胡霁色抿了一下唇。
她从来没有问过沈引,江月白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去干什么的。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只要记住和他的约定就好。
丽婉说他们是逃亡,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他们就是从京城一路逃亡至浔阳的。
或许这次也一样,是想出去避避风头再回来?
可丽婉知道的是实情吗?
胡霁色觉得也不好说。
不过她也没问,只坐在她身边,道:“卖了沈家,于她有什么好处?怎么说也是她的丈夫,她的闺女。”
丽婉无奈地道:“所以说她是个疯子……”
胡霁色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这些,无非是要告诉我,就是你家沈爷,左右也得让着那泼妇几分。其他的我都不关心,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有谱没有?她到底会怎么处置你?”
丽婉苦笑,道:“刚才爷赶了过来,是因为十一小姐的死,爷恨毒了她,所以故意要和她置气罢了。我是一个最无关紧要的人,或许爷会把我打发到庄子上去,这事儿也就罢了。”
“什么庄子?”胡霁色问。
丽婉道:“这我不知道,沈家的庄子太多,总归会把我打发得越远越好吧。”
胡霁色有些疲惫地道:“你家这些事情太复杂,我也搞不懂。只是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不至于被那恶妇打死就好。”
看她很累的样子,丽婉轻声问:“你要不要留下来歇歇?”
“不了,我今天还得去坐诊。”
坐诊只是其一,她不想留在沈家这糟心的地方才是真。
丽婉还想说什么,但因为丫鬟已经进来送药,只得作罢了。
胡霁色稍微收拾了一下,从她屋里出去。
先回去找到了糖糖,怀里抱着猫,肩上背着药箱,就想开溜。
结果迎面走到半道上,就碰到了带着一批人在边走边骂的沈夫人。
看到胡霁色,沈夫人收拾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去。
“小胡大夫,走了?”
“嗯。”
沈夫人斟酌了一下,道:“今儿府里的事儿,让你看笑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胡霁色:“……”
说实在的,自从丽婉说她是疯的,胡霁色左看右看都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比如这个情绪,刚才还激动得似是要吃人,此时倒是突然又换了一副脸色?
“嗯,我今天还要坐诊。”
胡霁色一边说,就一边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沈夫人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脖子,道:“这几日连日操劳,昨个儿又是一宿没睡,弄的脖颈僵持,怕是老毛病又犯了。劳驾小胡大夫帮我瞧瞧吧。”
嗯?
这意思是让胡霁色给她来一套按摩?
胡霁色道:“我的手法怕还不如府上的妈妈好,就不献丑了。”
说着她又要走。
沈夫人立刻拦住她,道:“如今我这府上,个顶个的不中用,哪个也不如小胡大夫好,人又精细。不是小胡大夫动手,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说着,就想亲自来拉胡霁色。
胡霁色往后一退,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这推拿的手艺是要练的,年长的总比年少的强。我这个年纪,不过多学了些医理。比手艺,真不敢跟老妈妈比。”
然后她再不给沈夫人拉住她的机会,抱着猫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声,道:“真当自己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身边的妈妈也跟着啐了一声:“大夫人别生气,就这市井门户,就算成了事也不过是个贱妾,压不过夫人去的。”
沈夫人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她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你还拿她跟我比!”
那妈妈也不敢喊疼,自己还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奴婢这张臭嘴!”
然而她这番作派并不能让沈夫人开心一点。
她作践这些人都作践习惯了,如同隔靴搔痒,完全无法让她痛快。
“成天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还说什么要忙治疫。我倒要看看,她是真的清高,还是装的清高!”
沈夫人眯起了眼睛,那眸中渐渐透露出狠戾之色。
这时候,沈大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夫人啊,您可别跟爷置气了!小姐的身后事还要办哪!”
沈夫人一肚子气,道:“是我跟他置气吗?!他不是要宠妾灭妻,有本事叫贱妾来给他操办!”
一边骂,她又一边往回走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白给都不要
胡霁色今天去得晚,去的时候却发现陆续已经有人进去看诊了。
她跑进去一看,发现胡丰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竟然已经在坐诊了。
“爹!”
胡霁色又惊又喜。
今天有好些人都是来复诊的,见了胡霁色,都面带笑容地打招呼。
“小胡大夫,这是你父亲?”
“难怪看起来这么踏实!”
胡霁色掩藏不住的喜悦,和众人匆匆打过招呼,连忙跑到胡丰年身边。
“给我带吃的没有?”
胡丰年正给人看脉,看见女儿也是无奈,道:“到后头去瞧瞧。”
胡霁色闻言连忙跑到了后头,结果就看见刘大仁一手拿着个大饼子,闻着味儿像是梅菜烧肉饼,一手还在搅药浆。
“哟,小东家来啦!东家带了些大饼,可真好吃啊!正好我没吃早饭呢。”
胡霁色连忙一路小跑跑过去,找到了那个小篮子,打开仔细一看,里头果然藏着十几个梅菜饼子。
一口咬下去,这熟悉的味道,她眼泪差点飙出来。
连吃了两个,她肚子里也装不下货了,这才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拍着肚子,喟叹了一声。
刘大仁还在喋喋不休地夸饼子好吃,夸这梅菜真好,就看见胡丰年从前头走了进来。
“东家来了!”吴大仁乐呵呵地道。
胡丰年摆摆手,道:“我家霁色没给大哥惹麻烦吧?”
“嗨,哪能惹麻烦啊,我都靠小东家领着干活呢。别看小东家人小,那办起事情来,真真是路稳妥得紧。”
胡丰年虽然面无表情,但隐约也能看出些许骄傲和欣慰。
他嘴里说着:“哪里哪里,没给您添麻烦就好。”
然后扭头对着胡霁色就瞪了一眼:“你跟我进来。”
吴大仁顿时有些紧张,心道,小东家不会要挨骂吧……
胡霁色毫无惧色,反而一脸兴奋地跟着就进了门。
他们进的是后屋的药房,里头有张桌椅是平时吴大仁做记录用的。
胡丰年看着胡霁色,不由得摇头叹气:“你啊,你啊。”
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真是痛下决心,才让女儿独自在城里呆了这半个多月。
就算有杨正在附近看着,他这几天也是愁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无非就是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让她自己在外头呆一呆。
胡霁色陪笑道:“爹,我这生意做的挺好的,每天都能看到最少两例虫疫的病人。多的也都是疑症。原本就是想着要治疫的,没成想还挣了点钱……”
说着,她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小荷包,从里头倒出几两碎银子:“瞧瞧,这都是我看别的病挣来的银子。”
胡丰年很给面子地数了数,然后道:“不错,挺有出息。”
闻言胡霁色喜滋滋地又把钱收了起来。
“你做这生意,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有人找你的麻烦吗?”胡丰年问。
胡霁色道:“现在还没有,估计是以为我是沈家的人,加上总有官府的人在附近转悠。”
说来也奇怪,最近这半个多月都是风平浪静的,顺利地有些出乎意料。
胡丰年道:“那黄德来呢?来过吗?”
“没有…… ”胡霁色想了想,又笑道,“他现在可是城里的大红人,哪里分得开身来我们这里。再说,我这方子也没当什么秘方,怕是早就已经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