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揉了!”
她口气太严厉,小蒋夫人有点被吓到了,连忙把手放下,一时之间倒讪讪的。
“老夫人呢?”胡霁色边同她往里走边道。
小蒋夫人低声道:“原是没想让她老人家跟着操心,是报喜不报忧的。可哪里瞒得住?老夫人这两天都着急上火的,对孩子爹也是又打又骂…… 孩子这一病,家里简直没个消停的时候。”
胡霁色道:“好了就没事了。”
“真能好吗?”小蒋夫人颤颤问,“我是真怕啊……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胡霁色道:“我可求您别再哭了。怎么会治不好?我先前不是同您说了,孩子在好转啊。”
小蒋夫人连忙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时候,蒋老爷正带着妾侍从里头出来,迎头见着江月白,愣了愣,然后就连忙迎了上去。
“江二公子!”
那妾侍正是之前出言不逊的那一位,此时见了胡霁色,眼神有些闪烁。
胡霁色立刻把江月白挡在了后面,笑嘻嘻地道:“蒋老爷,我们又来你家骗钱了。”
蒋老爷被她说得尴尬极了,但心里很恼,心想男人说话,你一个女的插什么嘴!
他只对江月白道:“上回倒没说上话,您今儿又来了,正好到书房坐坐?”
小蒋夫人被他气得直发抖!
胡霁色抬头看了江月白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
你敢去你今天就死了!
江月白笑了笑,道:“蒋老爷真是好心性。我从沈家来,沈引为了幼妹的病情,也急得食寝不安。我看首富之家,倒也不如蒋老爷老持沉重。”
这一番明褒暗贬把蒋老爷说得讪讪然。
他道:“不,不是有胡大夫坐镇,犬子已经见好了……”
江月白道:“不了,我们这两天也累得很,来你家只为你幼子的病情,无暇再喝茶谈天了。”
蒋老爷连忙道:“几位辛苦。我倒也不是想寻您说闲话,只是上次我这贱妾多有得罪,您给个机会,让我赔个不是。”
小蒋夫人简直没眼看他!
这几天老夫人骂他,倒愈发激起他的性子来了。贱妾软语温存,他倒更喜欢!
现在还来这里丢人现眼!
江月白叹了一声,看了他身边的女人一眼,道:“蒋老爷,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了,您就别自讨这个没趣了。”
这话说得胡霁色都愣了愣。
她是真真没想到江月白会这么尖锐……
蒋老爷那个老脸啊……到了这会儿是真真挂不住了。
江月白点了点头:“失礼。”
胡霁色反应过来,连忙道:“蒋老爷还有正经事要忙,我们就不叨扰了。婶子,请吧。我还得去给老夫人问个安。”
小蒋夫人连忙道:“是,是。这边请。”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远了,蒋老爷还愣在那,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
什么叫……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了,还让他别自讨没趣?
第三百一十四章 利益相关才在乎
“有什么了不起的,能给人看病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城里的大夫多了去了,老爷不生气,咱们换个大夫…… ”
那妾侍还想温存安慰两句。毕竟男人都喜欢人家顺着他说话。
不料这一次蒋老爷没吃她这套,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闭嘴吧!你就是个搅家精!”
那妾侍被打得一愣,然后就哭道:“老爷!妾这也是看您受气才……”
蒋老爷气得脑袋都要冒烟:“我为什么会受这个气,还不是你口无遮拦的?!我真是失心疯了,怎么就听了你的鬼话!还是娘说的对,人家上门给哥儿看病,后面两趟都一个大子儿没收!衙门都请人去办事,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用得着来这受你这个贱妾的数落!”
见他动了真怒,那妾侍不敢争辩,只敢捂着脸哭:“我,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我啥也不懂……我就是看老夫人着急,看老爷受气,我才胡说两句……谁知道她这么大的气性啊!”
“你不懂?你不懂就给我闭上你的嘴!昨个儿见了沈爷,他还巴着指头数着人家啥时候有时间去瞧瞧沈小姐!要不是娘和夫人和她关系好,轮得上我们家!”
那妾侍只越哭越大声,一边道:“我,我是真的不懂……我,我就是不想老爷受气啊!”
以前来他们家的大夫也没有这样的啊!
哪个不是收钱做事,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蒋老爷确实是个渣渣。
他老娘骂他,他媳妇骂他,他都可以不以为然。
男人嘛,要有自己的主张。
但真正让他惊恐的是,昨天他见了沈引,他嘴快说了几句胡家那闺女不让江月白见他的事。满以为沈引会跟他一起数胡家那闺女太不知道分寸,谁知道沈引先把他给骂了一顿!
沈引那意思就是,那不是一般的姑娘,也不是一般的大夫,让他不要太自以为是。和江家二公子的关系若是因此而出现无法修复的裂痕,他就要蒋家好看!
原本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左右?
今天瞧见上了门,他也是试探之意。
可果真,姑娘一个眼神,江家二公子就立刻会意。
当初陪着沈爷赴宴,也见过江二公子几次。只道这少年人温润如玉,谦和有礼。
他只道他厚着脸皮请一请,说几句软话,对方大概也抹不下脸来拒绝。
可没想到江二公子今天竟然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你给我滚!滚回你院子里去!我不叫你就别出来!免得又给我惹事!”
蒋老爷越想越生气,倒把今天的事全都怨到了贱妾头上。他想着今天若不是这婆娘死要粘着他,让胡家那闺女瞧见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老爷……”
“滚!”
眼看他心意已决,那妾侍只好一边哭一边跑了。
……
胡霁色他们其实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蒋老爷骂人的声音。
不过谁也没提起,只当没听见。
等他们进了内院,才进大门,就看见蒋夫人在仆妇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就出来了。
“霁色啊!”老人家是一边走一边哭,“你可来了啊!”
胡霁色连忙走过去搀扶她,结果被她老人家一把抓住手。
老人家老泪纵横:“你别跟我们家的贱妾生气啊,你要常常来看我老太婆啊。”
胡霁色有点心酸。
看看她儿子那个德行,就知道她最近除了担心孙子,也受了不少气。
“我咋会跟她生气?还不是一心向着您和我婶子,我故意教训她罢了。这两天不是不来,实在是忙得不行。罗大人让我们上了一趟山,去查过那感佛寺了。”
胡霁色一边说,一边给她说了昨天在山上的所得。
小蒋夫人听了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是在山上染上的……”
蒋夫人就道:“那,沈夫人也,染上了啊?”
胡霁色宽慰道:“不一定的,只有被带病原体的虫子咬了才会染上。”
蒋夫人不知道病原体是什么,但她抓住了重点,然后又哭了起来:“我家的哥儿啊,不是人人都染上的,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小蒋夫人也跟着哭。
胡霁色连忙道:“我先去看看哥儿。”
蒋夫人这才勉强止住眼泪,拄着拐杖领着她进了房。
那孩子眼见着瘦了一圈,不过今天精神不错。
见着胡霁色,他还很高兴:“大夫小姐姐来了!”
胡霁色笑了笑,走过去道:“哥儿今天乖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每顿都吃了一碗饭!”
胡霁色欢喜极了,对蒋夫人和小蒋夫人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急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能是旁观者清吧,这婆媳俩真的是关心则乱。
胡霁色又查了孩子的血色,笑道:“越来越红了。你要多吃饭,才好得快。”
如果这个时代可以查血常规,这孩子的红细胞涨幅应该很喜人了。
蒋夫人婆媳俩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那孩子就拉着胡霁色的手,道:“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儿?天天在屋里呆着都快闷死了。”
胡霁色温声道:“你得再养养,这样才能保证以后不复发。如果复发了,你又要把这次受的罪重新受一次,你也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