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李氏或者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大可能会对眼前的情景无动于衷的。
终于,胡丰年到了。
听见他在外面的说话声,胡霁色连忙把胡宝珠的衣服拉好,直接走了出去。
孙氏跟在她后面,看见老胡头也回来了,顿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老头子…… ”孙氏哽咽道。
老胡头的眼睛也是通红,道:“怎么回事?!”
孙氏抖着嘴唇根本说不出话来。
老胡头又看向胡霁色:“到底怎么回事!你对你老姑……”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固态萌发,有什么的先骂大房的人再说。
然而胡霁色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面对胡丰年,脸色严峻。
“吃了堕胎药,可啥也没有流出来,光看到大出血。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心跳已经消失。现在心跳恢复,但大出血还没有止住。”
胡霁色道:“爹,我不会行止血针。”
胡丰年听了就要疯了:“你去给老姑准备一下,然后炙针,好了叫我。”
“好。”
胡霁色进去给胡宝珠做准备工作,一边就听见胡丰年在外面冲着老胡头夫妻俩一顿狮子吼。
“用药这种事怎么不跟我商量?!真出了人命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胡丰文那狗崽子呢!叫他给我滚过来!把药方拿过来给我!”
孙氏这时候竟然还想着保护自己的儿子,哭道:“他把药给了宝珠就出去了,我们上哪里找他去?再说,现在去找他来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大夫!”
老胡头又冲着胡丰年吼:“但凡你对你妹子的事儿多上一点心,我们用得着冒这个险吗!自己家放着大夫不用,还巴巴地跑到镇上去买药!”
真是……
胡霁色做好准备工作,连忙出去叫胡丰年:“爹,好了。”
胡丰年缓和了一下颜色,对她道:“我现在去给你老姑施针止血,你去把药抓了煎了。用车前子二钱,滋阴草五钱,和半夏三钱。”
“好。”
“煎药的时候,去你四叔屋里,看看能不能把药方找出来。”
父女俩立刻分头行动。
胡丰年的到来让胡霁色踏实了不少。
其实胡宝珠这种情况,首要是止血,然后是想办法清宫。
剩下的就算在现代有最先进的器材的情况下,也有一定的死亡率。
但起码胡丰年可以用针灸达到止血的效果。到时候可以用药清宫,时间会长一些,估计得有个八九天左右。
也就是说除了输血,他们能把能做的都做了,虽说剩下的还是只能看天意了,却可以大大地提高患者生存率。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找到胡丰文带回来的药方,应该会更有把握。
胡霁色把药配好,让胡秀秀在那看着火,自己就到胡丰文屋里去找药方了。
这间屋子倒是原来的大房。
胡丰文是把外面的大屋改成了书房,倒也弄的有模有样的。
其实胡霁色觉得不大可能找得到,一般人拿了药以后,药方立刻就扔了。
胡霁色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胡丰文的房间里四处翻找了一下。
药方是没找到,不过胡霁色找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张整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上面印着城里“同庆钱庄”的票号。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把碎银子,看起来少说也还有个几十两。
胡霁色想了一下,把那银票给放了回去。
很遗憾,她没有找到药方。
那天胡丰年和胡霁色直忙到夜里,胡宝珠也没有脱离危险。
而直到那时候,胡丰文也没有回来。
胡秀秀姐弟俩已经去睡了。
老屋昏暗的灯光下,是老泪纵横已经骂不动人的老夫妻俩,和同样已经木讷无言的李氏。
孙氏喃喃道:“宝珠的婚事…… 还能成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提婚事!等她有命活到明天再说吧!”老胡头声音嘶哑地道。
孙氏异常激烈地抖了起来,整个人都是木木的,然后又捂着脸开始嚎哭。
李氏抿了抿唇,小声跟胡丰年确认:“是不是只要熬过今晚就能挺过来?”
胡丰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艰难地道:“熬过今晚会好一些。今晚我就在这儿睡,若是她醒了,你们见缝插针地看看能不能让她喝点水,并且马上来叫我。”
孙氏眼泪涟涟地道:“老大,以前是娘对不起你……”
胡丰年打断了她,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说这个干什么。”
第二百一十章 连夜抢救
当天夜里老胡家谁也没睡着,胡霁色在胡宝珠屋里打了个地铺,算是守夜。
胡宝珠一直在昏迷状态,但好的是胡丰年行过两次针,出血已经基本止住。
半夜的时候胡丰年上来叫她,说是江月白来了。
胡霁色下了楼去,果然看见他提着个篮子站在篱笆外。
见了她,便对他一笑,这笑容令夏日的夜晚都有了丝丝凉意。
“婶子担心你要守夜,让我送些吃的来。委屈你了。”他道。
胡霁色伸手接过来,打了个哈欠,道:“是啊,都急得三魂去了气魄,连个烧饭的人都没有。”
不过做这些她是没有丝毫不情愿的。
无论胡宝珠和她有什么过节,在这一刻,他们都只是医生和病人的身份。
正是因为见惯了生死,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江月白安抚地道:“也别太辛苦。”
“还成,也亏我爹回来得及时,不然我老姑就交代了。”
江月白道:“是徐大柱去把你爹找来的。”
胡霁色愣了愣。
“今儿你们家那个小姑娘就知道哭,在路上颠颠颤颤的,人看了都去问。她就说是你四叔给你老姑吃了啥药,弄得你老姑出了好多血,要没命了。”
胡霁色:“……”
“若不是徐大柱跑得快,你爹估计还得耽误好一会儿才能到。我听说那徐大柱是一直在你们老屋附近蹲着。”
确实……那时候胡霁色也看到了。
不过胡秀秀这一波操作也真是犀利啊,胡霁色有些幸灾乐祸地想,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想。
“我四叔还没回来呢。”胡霁色道。
江月白小声道:“其实我今儿在村口见过他。”
胡霁色:“???”
“至于一直没有回到家,可能是路上听说了什么,逃了吧。”
胡霁色吃惊道:“他能逃到哪儿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个,胡霁色突然想了起来,道:“对了,我今儿在我四叔屋里发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她把在胡丰文抽屉里发现银票的事情说了。
“如果是把我的方子卖了,倒也值几百两银子。只是我也奇怪,他是怎么把我的方子弄到的。”
江月白想了想,道:“同庆钱庄是沈家的产业,我回头让人查一查。但只凭票号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胡霁色点点头,道:“这事儿已经糊弄过去了,倒是不急。你早些回去,嘱咐我娘和我弟也早些睡。”
江月白也道:“你放心吧,今儿我们三个爷们儿都在叔屋里睡,踏实的很。”
……
胡霁色提了东西先进了堂屋。
老胡头和孙氏坐在那抹眼泪,李氏已经靠在墙角打盹儿。
胡丰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手上的小篮子,眼神不由得变得温柔。
“娘做了些吃的让送来。”胡霁色道。
她把东西拉到桌子上摆好,发现兰氏送来的是豆泥饼。
兰氏这豆泥饼做得极好,尤其是趁热吃的时候,表皮还是酥酥的,混合着里头豆泥微妙粗糙的口感,和恰到好处的甜味。
就这品质,堪比胡霁色上辈子吃过的大多数什么红豆酥绿豆酥都要好。
篮子一打开,李氏就闻到了香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忙道:“啥啊,好香啊。”
说着,她连忙搓了搓手就往桌边来。
“我娘送来了豆泥饼。”
李氏是真饿了,连忙道:“哎哟,娃大伯娘的手艺啊,快把我两个尝尝!”
说着就想伸手去拿。
结果孙氏倒先发起疯来,哭着骂道:“咋不噎死你这个烂货!我宝珠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你还吃得下啊!”
李氏手里已经拿了个饼,挣扎再三,还是舍不得放下,道:“娘,有娃大伯和霁色丫头在,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