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只是事情却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难。
第二天的时候,芃裕王就熬不住了,彭天兆去看过,又问了一遍关于北门关外的事情,芃裕王一脸错愕,好半晌才想起来是什么事情,然后连呼冤枉,“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是别人指示我干的,对,是别人指示我——”
“谁?”
“是——”芃裕王要说,却又小心的看着彭天兆,“我说了实话,你就能放我走吗?”
彭天兆道:“把他提出来候着。”
“是!”
彭天兆极快的去请了封长情来,一见到封长情,芃裕王立即道:“将军……将军……我都说,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封长情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说,当初在北门关外,是别人指使你的?”
“不错、不错——”芃裕王连连点头,旧话重提,“只要将军放了我,我什么都告诉将军,我什么都告诉将军。”
封长情冷冷一笑,“你以为你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说便直接砍了!”
芃裕王浑身一颤,被封长情眼中的杀气吓到,连忙道:“我……我说……那件事情……是有人示意我那么做的,说是只要把人引出来,他们就有法子……本王……我在湘西和淮海那边卖过去的一批女孩子出了些问题,没追回银子,他们说,只要我帮忙办了这件事情,就帮我追回银子……”
湘西。
淮海。
封长情只觉得心又开始往下沉,“湘西的谁?”她的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一次湘西来人那么多,不一定是兰成的,不一定是他,或许是安定王和韦不凡,对。
可芃裕王却说:“是一个年轻的将军,那天来了两个人,我不认得,但他们穿着湘西军的将领服侍,我见过其中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将军一直跟在安定王的身边,好像是叫兰成的。”
轰隆。
封长情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塌陷了。
彭天兆也万分错愕,“怎么可能?”厉目瞪向芃裕王,“你胡乱说的对不对?”
芃裕王连呼冤枉,“我哪敢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来的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将军,跟着一个姓许的副将,两人吩咐完,还教我怎么做诱饵,说做好了诱饵让我走就是,其余的事情他们会处置……当时我在淮海和湘西那边的那笔银子数目不小,我一时昏了头——”芃裕王不断的叩头求饶,“求将军饶命,饶命啊——”
封长情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彭天兆追上几步,“他怎么处置?”
“杀了。”
……
夜晚不期然降临,唐进掀起帘子进了帐篷,看到封长情坐在床榻上擦拭凤嘴梨花枪,不禁顿了顿脚步。
想以前,这个动作都是他在做。
关于芃裕王的事情,他自然已经知道。
当初北门关外中伏击,是谁设的伏,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他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没找上兰成,是因为这一年来一直追着封长情,没让他等到合适的机会……如今瞧着封长情这样在意当初那件事情,他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只是她这样一言不发的擦拭着梨花枪,却让他也有些心疼。
“阿情。”唐进唤了一声。
封长情抬起头,“军中琐事处理完了?”
唐进点头。
“坐。”
唐进便上前在一旁坐下,“你把芃裕王杀了?”
“他那种人,死有余辜罢了。”
唐进一默。
封长情又道:“真没想到会是兰成。”说着,她慢慢把梨花枪放到了一旁的兵器架上,蹙着眉:“他以前不是那种人。”
“人总是会变得。”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封长情转头看唐进。
唐进笑了:“为什么要意外?那些诸侯之中,知道我与你的关系,知道我的弱点,怎样能诱我入圈套的,本就只有兰成他们那波人而已,需要意外吗?”
“……”
“好了。”唐进捏了捏她的脸,“这件事情我总会和他算清楚。”
封长情点点头。
过了一阵子,封长情又问:“常州那边可传来消息了?”
“过来正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白瑾年的回信到了。”
“怎么说?”
“收编俘虏的事情准了,只是,他要我们立即开拔前往常州,二十日内务必到达。”
封长情眼眸微微一动,“怎么了?”
“白瑾年信中说,安定王性情大变,越发心狠手辣,先是假冒海陵军杀了大长公主派过来的诏安使臣,又派兰成和韦不凡四处偷袭朝廷的军队,而且还劫了安南运往海陵的粮草——海陵的部队,除了白瑾年亲自统领的神威军,就是我们手上这一支,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去,才能稳稳的守住常州。”
“他怎的忽然这样大的动作?以前不是很能忍吗。”
“如果我没猜错,宋凝香死了。”
前世里,宋凝香嫁给余荣飞之后不久便香消玉殒,安定王得到了宋家全部家产的支持,马富兵强,野心勃勃。
而今生,因为他们的破坏,余荣飞早死了,安定王自己娶了宋凝香,根据淮海那边过来的线报,安定王对宋凝香十分的不同,如今宋凝香一死,他变成这样也能理解。
封长情怔了一下,她想起当初自己在定阳救了宋凝香的时候,余荣飞忽然找来,她因为惧怕余荣飞,对自己苦苦哀求。
没想到,不过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
三日之后,拔营启程。
唐进吩咐冷谦统帅虎贲营三万,压着俘虏慢行,自己和封长情带五千重甲骑兵快马先行,廖英另带一波人押送萧云来和那些萧家军的武将。
行军半月,终于到了漳州附近,重甲骑兵已经是人困马乏。
于是唐进吩咐扎营,暂且休息一日,等明日一早启程,直奔常州。
营帐一搭好,唐进就传来探马来问:“常州情况如何?”
探马道:“世子坐镇常州,一切尚在控制之中,只是丢了安南几处城池,还有几十万石粮草——”
唐进冷笑道:“这安定王,可真是半点信誉都没有,既为同盟,却又来抢劫同盟的粮草。”
封长情摆手让那探马下去,道:“我几日前就交代了彭天兆快马先行,打探安定王截货的那匹粮草的存放地点,相信马上就会有消息,既然他不讲信誉,那咱们也不用客气。”
“嗯。”
到了傍晚,彭天兆果然回来了,“老大,已经打探清楚,他们把粮草存在梅城。”
“当真?”
“千真万确。”彭天兆又道:“我怕消息不准确,一路上不敢停歇,亲自去看了一趟,来回跑死了好几匹马,才赶到今日前来禀报消息。”
梅城距离漳州百里路程,一个来回,少数也得半个来月。
瞧着彭天兆满脸风霜,这一路来定然是辛苦了。
封长情道:“你先去休息吧,这一趟我自己去,你不必跟着了。”
“那怎么行?!”
唐进刚要说话,彭天兆立即不乐意了。
“我是你的副将,我不跟着还休息,这说不过去吧?没事,你放心吧,我好着,就是有些累罢了,到时候骑马过去的时候,在马背上眯一会儿就好了。”
“……”封长情有些无语,劝道:“还是休息吧,连日赶路你身体受不了的,我带连大胜前去就行。”
彭天兆不说话了,深深叹了口气,“我是实在不想休息,你说我是你的副将,哪有你去做事去来休息的道理?”
一直沉默的唐进道:“你真要去梅城?”
“当然。”彭天兆说完,才发现唐进是问封长情,抿抿唇,识相的退了出去。
封长情看着唐进:“你明日便要回常州,到时候只需说我还在路上押送萧云来便能圆的过去,等安定王知道我前去劫粮,已经晚了。”
唐进眉心紧皱:“安定王那厮如今发了疯,我实在不想让你去,梅城可是湘西的腹地,稍有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带一队重甲骑兵隐秘前行,劫了粮就走,你在常州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不会有问题的。”
唐进沉默下去。
其实封长情的计策十分可行,若是换了旁人去执行,唐进自然不会有任何二话,可就因为这个人是封长情,所以唐进犹豫了,梅城是湘西腹地,就算劫粮成功,也会立即引起安定王手上兵马的围追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