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病而已,还要专门让一个人给盯着她?”
“你是没看到周若的样子。”封长情叹了口气,“她那个情况,身边必须随时有大夫……对了,我想起来了,苏家那巷子里有个杜大夫,医术也极好,我去找他。”
“也行,你说怎样就怎么样。”唐进拍了拍封长情的肩膀,道:“这样,我让冯绍辉跟着你去,小刺猬就留在我身边吧。”
“行。”封长情要走,又回头问,“怎么忽然又把小刺猬提回你跟前了?”
“还得好好调教。”
封长情想着在军中多多历练,对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点点头没说什么。
只不过,当小刺猬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嘴巴张了老大,还瞪着唐进面色不善,咬牙道:“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我又哪儿得罪你了?”
“如果你够警觉,就不会让她一人上路。”唐进冷冷说:“那么大的雪天,一人上路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你就是这样做她护卫的?给我滚回营里参加日训去。”
小刺猬身子僵了一下,抿唇半晌,没说出抗议的话。
……
离开军营,封长情直接去了玄武街后巷的厚的堂寻杜大夫,却不想那药铺竟然关了门。
药铺的临近的是个南北杂货铺,封长情进去的时候,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客人包东西,“客官要点什么?”
封长情等那客人出去,随手选了几样物件,也没讲价便付了钱,等老者眉开眼笑,才问,“劳烦问一下,隔壁的医馆怎么关着,是大夫有事出去了吗?”
“哦,这个呀。”老者笑眯眯的道:“杜大夫家搬走了。”
“搬走?”封长情挑起眉,“怎么就搬家了?”
“谁知道呢,说是这样说的。”
“那老丈可知他们为何搬家?搬去了哪里?”
“这个……他们搬家挺突然的,年后还下着雪呢,忽然就搬了,只听说是老家儿媳妇生了孙子……要去看顾呢。”
“那他老家在何处,老丈可知道?”见老人露出奇怪的表情来,封长情解释道:“这位杜大夫医术不错,曾救过我家中人性命,我便想着能报答他,如今看不在了,便想问问清楚,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那杜大夫老家好像是腾阳一个县城的,具体的我老头子也是不知道。”
封长情沉吟了一下,笑着道:“多谢老丈。”
离开杂货铺之后,封长情又站在那厚德堂门前看了一会儿,吩咐:“小冯,去查查这家。”
雪灾刚过,到处都是战乱,搬得什么家,难道还有比云城更安定的地方吗?照顾孙子回老家,难道不该是把孙子从老家接过来么?而且腾阳那地方,是雪灾受灾最重的地方……
*
三月下旬,天清气爽,海陵王府一片热闹气象。
今天是白瑾年为镇守北门关,解困海陵的有功之臣设的庆功宴,唐进和张澜之等十几名大小将领都是今日的座上宾,封长情因为找煤的事情有功,而且又任职军需校尉,也在邀请之列。
常喜微笑着招呼:“唐帅,封姑娘,请入座吧。”
唐进却拧了拧眉。
此时张澜之已经入座,起身冲唐进拱了拱手行礼,蒋玉伦也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招呼了一声,“封姑娘,过来坐。”
封长情便要过去坐,却被唐进拉住了。
封长情一愣,低声问:“怎么了?”
因为唐进在北门关一战力挫群雄,功劳最大,位置便设在了下手第一位,张澜之在他的旁边,蒋玉伦在唐进的对面,封长情则在蒋玉伦的边上。
这样的座次安排,让唐进十分不喜欢。
他本想如同当初辽人议和的时候一样,让封长情坐在自己身后就是,可现在封长情是有官阶的人,不是他的小厮和跟班,怎么能坐后面?
他也不想让封长情坐在后面去。
蒋玉伦笑道:“唐帅这是身子还没恢复需要人扶着吗?常喜,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扶?”
常喜干笑两声:“这个……唐帅看起来不需要人扶——”开玩笑,封长情可是他孩子的干娘,且唐进极有可能成为干爹,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是个明眼人,哪会看不出唐进在想什么,还不识相跑去扶人。
倒是张澜之适时站起身来,“我与封姑娘换个位置吧。”
唐进飞快道:“好,多谢。”
张澜之起身去了蒋玉伦身旁坐下,唐进这才拉着封长情入座。
封长情:……
她这才反应过来,唐进刚才是在为座次纠结,可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无语又无奈,只得微微摇头。
蒋玉伦淡淡的看了唐进一眼,一下一下摇着折扇,也并未多言。
接下来,其余大小将领依次入座。
唐进从桌上拿了两个果脯放到封长情面前的碟子中,“瞧你晌午没吃几口,先吃点垫垫肚子。”
“……”封长情低声道:“世子还没到。”
“他不是那种纠结这种小事的人。”说着还拿了一块塞嘴里去了。
封长情压低声音,“别太嚣张,端着点,你可是唐帅!”
唐进失笑,不过倒是果真端正的坐在那不动了。
少顷,园子门口传来一声:“世子到。”
所有人站起身拱手行礼,等白瑾年到高台上坐好,“都坐。”所有人这才坐下。
白瑾年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立领常服,用银丝绣线滚了边,腰带上绣着祥云图案,或许因为是立领的缘故,封长情瞧着他比往日多了几分英武,少了几分儒雅。
“今日为北门关之役庆功,各位将军随意些。”
“是。”
白瑾年摆摆手,婢女们从两侧开始上菜,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婢女走到封长情跟前,放下一个糕饼盒子。
那盒子里的糕点,是以前唐进给她带过两次的海陵王府独有的糕,封长情左右一瞧,其余桌上却是都没这份菜,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去,就见白瑾年正冲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敢情这是专门专门给她准备的不成?
出于礼貌,封长情便回了个客气的笑容。
一旁唐进冷着声音道:“快吃吧。”说着把那糕饼盒子往她面前放了放。
封长情暗忖这家伙怎么了,不会也要吃白瑾年的醋吧?
不过到底也是想想,她这几日忙着周若的事情,还有骑兵营军需之事,好几头的跑,中午都没吃几口饭就来赴宴,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低头便去享受美食。
唐进则眯着眼看了白瑾年一眼,暗暗猜测他对封长情这么隐情,是为什么?
白瑾年这个人一心办大事,在男女之情上一向清心寡欲,他倒不会以为白瑾年看上了封长情,但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瑾年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封长情帮忙不成?
如果是,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因为有白瑾年在,这些武将的庆功宴也是中规中矩。
军中一贯有禁酒令,大家也不过浅酌两杯有个庆功的意思就作罢了。
宴会到了中间,白瑾年淡淡问道:“张将军准备的如何了?”
场中其他人也顺势安静下来。
张澜之起身道:“都准备好了。”
“这就好。”白瑾年点点头,“婚期就在四月初,等婚事一办,张将军与我也便是兄弟姻亲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张澜之忙道:“是末将的福气。”
其余将领自然又是一阵恭喜道贺的声音。
这时,冯绍辉小跑着到了封长情后面,低声说了几句话。
封长情面色微变。
唐进问道:“怎么了?”
“是……周若的事情。”
唐进见她有所迟疑,便知不是说话的时候,一直等到白瑾年离开,唐进才带着封长情退席,到了王府外,吩咐小刺猬套车,拉封长情一起上车才问,“怎么回事?”
“那日我离开之后去找杜大夫,发现杜大夫举家搬走了,我觉得蹊跷,就让小冯去查了查,刚才小冯来与我说,那杜大夫的老家早就没人了,他人也不知所踪。”
唐进拧起眉毛。
封长情又道:“当初,还没离开云城去找你之前,周若请我过去,让我帮忙给灵台寺送粮食,那会儿小雅儿身体已经不好,我说要韩先生帮忙看看,但周若直说不必,当时她就提过,那位杜大夫医术极好,可李神医说过,小雅儿是因为被耽搁了病情所以夭折的,我也询问过周若身边的嬷嬷和丫鬟,药都是按时在喂,没有落下过一顿,孩子的病情怎么就会被耽误?如今那杜大夫还不见了……他委实失踪的好蹊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