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夜色落下时，她甚至能听见吕凰那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根本喘不过气来。
吕凰……有问题。
她这是生病了。
夜无寐本身也是大夫，难道也知道吕凰的情况，所以才会要求把吕凰带在身边的？
她兀自想着，但握着吕凰手腕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把脉，她却已经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我也没事呢，无寐他本身就是医术厉害之人，他会给我看病的。”
“不，你不会给他看。”云轻歌斩钉截铁地给了一个回答。
吕凰一怔。
云轻歌再次强行把她的手拉走。
绝对有问题！
第524章 但我怕失去你
吕凰几次都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都无果。
云轻歌也因为她多次拽回自己的手而被分了心，“你不要乱动，你再乱动，我就点了你的穴。”
她这威胁的话，听在吕凰的耳朵里有些可爱。
不过相反的，吕凰还是慢慢放松下来。
云轻歌这才算满意地查看她的脉搏。
吕凰的心率很慢……
意识到这一点，云轻歌诧异地抬眸看向她。
“我记得之前你中毒时，我有给你看过，而且夜无寐也特地给你调理了身体，怎么会……”
“其实我身体一直都不好啊。他要娶我的时候，我那天甚至高兴地差点昏过去，只是我没有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罢了。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你们的医术。我这五年来，经常生病，之前……现在也是一样，这个孩子，我想努力把他生下来，可是……我知道……”
“你现在生孩子，真的会死的。”云轻歌打断她的话。
从大夫的角度来看，吕凰的身体十分危险。
如果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好的话可能还能把孩子留下来，不好的话……就是一尸两命。
难怪她会冒险跑出来……
“我明白，我知道恐怕这孩子是保不住的，我也活不长了，不如就多陪陪他。反正……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你！”云轻歌差点没有吐血。
她还真的干脆啊。
但是生死有命，这事实摆在了面前，若换做是她云轻歌也只能尽量安慰自己看开一点。
吕凰苍白的唇阖动了一下，她慢慢拉过云轻歌的手握紧，声音里带着祈求：“娘娘，求你，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无寐。”
她眼底有泪花在闪烁。
云轻歌还是不忍心看见她眼底的光。
“好，我暂时不说。”
听见她不说，吕凰十分感激，这才慢慢松开了云轻歌的手。
她声音幽幽：“他如果知道一定又会做些什么傻事了，如此一来，我就更加难怪了。我也想陪着他，陪他一辈子呢，可惜，我身体不允许。”
云轻歌不由得想到了她和夜非墨。
之前还因为儿子的事情闹矛盾呢。
现在不知道那男人到底在哪儿呢？
“太后娘娘，一定要好好珍惜彼此之间在一起的时间，毕竟……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云轻歌心咯噔了一下。
这丫头的话中有话呢。
不就是说她？
嘎吱——
门开了。
夜无寐突然入屋，也让原本还在说话的二人突然沉默下来。
云轻歌转头，对上了夜无寐那不知何故而冷冽下来的模样，她索性站起身来。
“我先走了，你们二位好好聊聊，早点休息，明日我还要赶路。”
夜无寐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云轻歌从他的身侧经过时，他都没有看一眼云轻歌。
云轻歌遥遥头，临到门口时，她又故意停顿了一下。
“师兄，你不要对人家姑娘太凶，你会吓到人家腹中的孩子的。”
夜无寐眼神不耐烦地狠狠剜了一眼云轻歌，转回目光看向吕凰。
吕凰仰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又锋利的眸子。
他难道听到了什么？
吕凰心砰砰跳。
本就微弱的心跳，在他炙热目光注视下，她的心跳加快之下，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了。
夜无寐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低咒了一声，上前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绝对要查看她脉象的意思。
吕凰想收回手也来不及。
“不用瞒了，我都听见了。”
吕凰挣扎的手一时忘记了再挣脱。
“从你一开始不肯让我给你把脉看看胎儿情况我就猜测到了，你肯定是有问题了。”
吕凰咬唇，低下头，不发一言。
“刚刚轻歌将我赶出去，我便没有走远，在门口听着。”
“无寐，我……”她竟然觉得有点愧疚。
这种愧疚的情绪让她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男人两指捏住她下颚将她的小脸抬起，四目相对，他也清晰看见女子眼底的仓惶和不安。
“怕死吗？”他声音冷硬地问。
吕凰一怔，唇张了张，竟是无声。
怕死吗？
她当然怕死。
可是……
怕死也不能改变这些问题啊。
“我不怕死，但我怕失去你。”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的很重。
吕凰却因此而神色惊愕。
他这是在说情话吗？猝不及防的情话，让她竟有些一时反应过不过来。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安慰他时，忽然手臂被他扯过，她一个好不防备，被他拉进了怀中，紧紧抱着。
“无寐……”她的红唇动了动，轻轻唤了他一声。
夜无寐把她紧紧环在怀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脉象他都诊过了，事实摆在眼前，他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
云轻歌这一晚上也失眠了，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其实心底还是在想着夜非墨的，甚至也想着夜君羡这小子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好好的？有没有乖巧地听从黑猫的命令……
门被敲响了。
“轻歌，你睡了吗？”无疑，是夜无寐。
云轻歌回过神来，“你进来吧。”
肯定是为了吕凰而来。
夜无寐推门而入，瞧见她半倚在床头，目光闪了闪，“我吵醒你了？”
“不，没有，我也没睡着而已。”
他走至桌边坐下，“你看了小凰的脉象，是什么感受？”
云轻歌轻轻眨了眨眼，“这个，你如果想听我说实话的话，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她的病没法做出准确判断。但从中医判断，她的心肺都有问题，而且是长期积累的郁疾。”
“我知道。”
“她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不适合生孩子，你知道吧？”
夜无寐垂眸，手背覆在眼帘上。
“师兄，如果不要孩子，我还可以配药让她多活两年。如果非要这个孩子，那么……我真的帮不了你。”
夜无寐缓慢放下手，忽然笑了。
云轻歌不解。
他笑什么？
“果然啊，难怪夜非墨会被你气走了。”
“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提夜非墨干什么？
夜无寐拿过桌上的杯盏慢慢摩挲着，“轻歌，现在的你，很像没有情面的大夫。”
“不是，从大夫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的啊，你若是非得这么说的话，我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些？我……”
“轻歌，我都明白，你现在只是以一个大夫的心情对我说这些。痛失挚爱的感觉，你已经感觉不到了。”
云轻歌瞳孔一缩，竟是无言以对。
如果……
如果是她……
不，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而不是现在这样冷静的分析是多活几年还是要孩子。
可是这话，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在哪里。
她这一切都是为他们好。
夜无寐起身，“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会与小凰商量。”
“哎？”云轻歌满脸都写着问号，话都没有问出口，男人已经冷着一张脸走了。
这样反倒是搞得她不近人情似的。
云轻歌再次躺了下去，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夜无寐这家伙，整日就知道给她出难题。
以前上大学时的周琛也是这样，现在也这样过分。
她入了空间，发现黑猫已经蹲在了空间里。
“小羡如何了？”她连忙问道。
“我们遇到了风涯，已经在客栈里，小主人睡着了。”
云轻歌松了一口气，“风涯会将他送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