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叫我少爷,可得称呼喻岩少夫人,可我昨天听你喊他岩岩。”渣攻捂着心口,委委屈屈地说:“我心里不舒服。”
张姨知道渣攻的本意不是反对自己和美人亲近,但一时又不知道回什么好,搓着手支吾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们一个两个,三十好几,都像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
说完往厨房走。
渣攻看着桌上早餐,觉得不合适,喊住她:“张姨,熬点粥吧,清淡一点,糯一点,好消化。要是不吃,就加两块冰糖。”
张姨应下来,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院外司机和秘书已经来了,渣攻穿好衣服,张姨送他出门。
“我今晚回家吃,想喝汤。剩下的什么都行,张姨随便做。”
张姨听渣攻说回来,眉眼都舒展开,“好好好,随便做。”可话音刚落又替美人为难。
司机在一旁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往边上瞟一眼,秘书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没听错吧,风流成性傅老总,突然转性要专心顾家了还是怎么。
张姨看着车拐弯,消失在视野,立刻回去起火熬粥。
没多久,美人下了楼,坐在桌边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快七月的天,美人穿着高领衫,捂得严严实实。
美人眼底一片乌青,张姨坐在一旁看着他,小心地问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等粥熬好了给他送去。
“不麻烦张姨,我这就上楼睡觉,等我睡醒了肯定出来喝粥。”美人抱着玻璃杯,等没有温度了才放下来。
美人许久不用这种没起伏的语调说话,张姨看着直着急。
“花呢?今天的花怎么办?我笨手笨脚,只会浇水,不会伺候。”
美人望向窗外,隔了一会儿才说:“今天先这样吧,也不是非得天天伺候。”
他往楼上走,张姨不自觉地追了两步。美人回头,安抚地拍拍张姨的手,“没事儿啊,张姨,别担心,我就是没睡好。”说着打了哈欠,眼眶微微发红,“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啊。”
第14章
种花这件事,还是张姨的主意。
美人被迫妥协,不时听两句渣攻带回来的关于喻父的消息,偶尔也能和喻父通话,但对面总是匆匆几句就挂断。
眼见一点点憔悴下去。
一日张姨采买回来,拎着几包种子,强拉着美人与她一起种花。
张姨在傅家贡献多年,向来少说多做。渣攻的母亲去世后,张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渣攻很敬重她。而后朝夕相处,美人也愿意多与她亲近。
拗不过张姨坚持,便和她动起来。
刚开始经常伤到手,后来渐渐熟练,美人的心思好像都扑在了这上面。他在网上学栽培,书上看理论,院子里愈发有模有样。
越深入就越不懂,美人出去找专业的师傅,跟着屁股后头虚心学习。
近些年渣攻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美人乐得清闲自在,好像家里只有他和张姨一样。
美人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一心只扑在厂子上,把美人扔到国外就彻底对美人不管不问。美人回国后应聘进了渣攻的公司,依他的工作态度,更不可能有社交。
反倒是和张姨住在宅子里的这几年,真的生出来些亲人的味道。
白日里美人除了折腾花花草草,闲下来就和张姨扯东扯西,张姨一时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炉子上的粥有咕嘟声,张姨掀起锅盖,撒几粒冰糖进去。重新坐好,她杵着下巴,怀念起第一次见到美人。
渣攻下班回来,和她讲周六多做几道菜,家常一点,他想请个朋友回来坐坐。
周六阴了一整天,晚上下起小雨,张姨听着渣攻的车开进车库,跑到门边去开门。美人跟在渣攻身后进屋,立在那里像个小太阳一样明亮,大大方方地喊张姨好。
她推辞美人递上来补品,渣攻劝她收下:“喻岩听说张姨用心准备了好几天菜谱,实在不好意思吃你白食。”
“哪是吃我的呢……我就是……”
渣攻假装板起脸:“再客气就没意思了。”
张姨涨红了脸,从美人手里接过来。
那时美人阳光,还带着朝气。现如今,张姨叹了口,把砂锅拿下来,关了火。
赶着渣攻脾气好的时候,张姨也想和渣攻讲讲美人的事情。
她知道渣攻私生活乱,身边女人不断,却是第一次听到渣攻要把人带回家。她虽然惊讶见到的是个男人,但也真心实意替渣攻高兴。
尤其美人是个好孩子。
厚脸皮地讲,渣攻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品性总不能突然就坏起来,她盼着他们俩好,但渣攻总是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
碰到渣攻不干人事,她又恨不得这鬼日子赶紧过去,不想美人再受罪。
最近这事,她总觉得奇怪,可原因又说不上来。
下午两点多钟,美人洗了澡,出了房间喝粥。
张姨劝他,“不要喝太多,晚上吃不进去饭,半夜胃里要难受。”
美人嘴里塞得鼓鼓的,含混不清地说:“饿了,真饿了。再说现在多吃一口,晚上就不用闻着腥味儿吃不进去了,那样半夜才饿。”
“不给他做鱼虾了,今晚是小炒和汤。”
美人挑起眉毛,囫囵咽下去,“真的假的?傅铭他不嚎吗?”
张姨琢磨琢磨,没说实话,“我倚老卖老,有能耐他换个人来给他做,看谁受他的臭脾气。”
美人闻言笑起来,张姨也笑起来。
张姨问:“前天你去看喻先生,他怎么样?还好吗?”
美人放下调羹,“还是那样儿,也不认识我,只顾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护士说,他是整个病区里最让人省心的患者,不疯不狂,给啥吃啥。”说到这,美人嘲了一句,“也不怕有人给他下毒。”
张姨不当回事,“那哪儿能呢。”
第15章
渣攻到家六点钟,吃完饭天还没黑透,抓着美人在宅子附近溜达。
美人问:“还有完吗?这一会儿走三圈了。”
“晚上吃的有点多,消消食儿。要不你给我讲讲这些都是什么,我再长长见识。”
美人回头要往家的方向去,渣攻拽住他的手奔墙根儿钻,“哎?这个刚才你跟我说是什么花来着?长得不错,但我给忘了。”
美人往渣攻的手上一拍,“松手,热。”
到底还是陪着渣攻又走了一圈。
小别墅区建成也有些年头了,但占地面积大,独门独栋,各过各的,临着两家要是都不爱走动,一年也看不见几回。
美人抱着胳膊在一旁晃,渣攻说:“我转圈儿一看,还得是咱们家院子好看。”他在美人鼻子下面竖起大拇指,“你功不可没。”
“多谢夸奖。”
渣攻做好一路自言自语的准备,美人冷不丁的回话,反倒让他不知道接什么好。
半晌,渣攻闷笑着勾住美人肩膀,“付大师帮我看看,我能不能给家里的院子出一份力呢?”
美人停了步,上下打量渣攻,后者就站直了任由端详。美人挖苦道:“你适合种菜,但是没有空地给你发挥了。”
渣攻终于憋不住笑,“行,以后有机会再说。”他的手臂重新搭回美人肩上,“时候晚了,咱们往回走吧。”
美人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进了铁门,飞奔进北卧浴室。
待出来,见书房亮着灯,往里一看,渣攻正伏案看文件,也是刚洗浴过的样子。
渣攻抬头,佯装无辜,“我见你好像在躺椅那看书,就坐下了,应该不碍事吧?”
“不会,我就是好奇灯怎么亮了。”
美人往书架走,上下扫看,片刻后拿起一本。
渣攻只大概看到书脊上“花圃”的字样,见美人往外走,急急问:“躲什么呢?不是说我不碍事吗?”
美人倚在门框上冷笑,“我晚上不习惯在书房看书,冷。”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北卧去。
身后渣攻的笔尖划破了纸。
渣攻自然不肯孤枕难眠,关好书房的灯,往北卧摸,美人见了他,汗毛立刻竖起来。
渣攻好像看不见敌意,径直往床上去,“今晚累了,只想睡觉。”
“那你回去,我夜半打呼噜,影响你睡眠。”
渣攻不以为然,“我睡得沉,听不见,不要紧。”说着要掀被上床,腿都搭上去一条,被美人用书顶住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