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番外(38)

但凡我多考虑片刻,想明白新同事慢慢也会成为老同事,以后他们机组团建一定会有“胡媛慧”这号人,我就不会一时冲动,戏精上身。又或者我先知先觉,知道胡媛慧小姐姐今天生日请新同事吃饭,宗崎都已经礼貌地回绝,我就不会小心眼儿瞎吃醋。

更要命的是,宗崎头天回来只想陪着我不出门,却答允了同事们第二天携家属请大家吃饭。想象一下,次日我就要和比我年纪小的“胡阿姨”同桌吃饭,在一干熟人面前遮掩这场闹剧,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到家宗崎给我开车门的时候,顺便开发了帮忙解安全带的业务。他探身过来,摸索着按下弹出按钮,就着扶安全带的姿势,在我耳边轻轻笑:“爸爸?嗯?” 他呼出的热气烘在我耳朵的软肉上,我一缩脑袋,想从他臂弯处逃下车,结果又被他捉住戏弄:“刚刚叫得蛮好听,再来一遍?”

完了,宗崎坏掉了——为人正派的宗哥被我玩坏了。

一晚上“爸爸”,真的嗓子都喊哑了。

番外二:怀包子

刚休完假,还在正月里,大家干活归干活,精气神儿还停留在假期状态。所以饭后茶话会开得尤其长,几个人挤在顾沅沅桌前东唠唠西唠唠。

这间诊所的注资人方林方医生,他才是老板,其实我们都是他手下打工仔。方医生是谢老狐狸在医大的师弟,当初他带我入的行。他和谢旭舟行事简直两种极端,不晓得两人怎么能维持多年友谊。谢旭舟精明,步步巧算;方林却憨直,时常被骗。

看上去挺精英、挺板正一小伙儿,一周内买东西总有几回贵出常价,若无良商家有心忽悠,东西买回来不能用也是有的。我看方林不多的一点心思,都用在为病人梳理情绪上了。

平常我们饭后闲聊他是不参加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凑过来,要发言的样子。老大面子要给,猜他有话说,我们都尽快结束当前话题,给他留出说话的空隙。果然方医师有事相托,只不过别人拜托的事,不是吃苦,就要吃亏,他倒好,托我们吃草莓。

方林:“今晨起得太早,跑步跑到批发市场那条路上去了,我就顺便进去转了圈,买了点特价草莓。”说是“买了点”,从办公室拖出来的却是一大箱。

顾沅沅喜欢草莓,听说有的吃很积极,立马找了个小篓子来洗了一筐给我们。摘了黄绿的叶柄,通体剩余水灵透亮的红,煞是好看,闻着也香,好浓郁的草莓味。我却泼了盆冷水:“刚立春,反季水果还是少吃。”

方林接口道:“这个没催熟,是用玻璃温室养出来的。他们农场好像是头一年种草莓,没把握好时间,现在出来早了没人买才特价。”

顾沅沅捻了颗放嘴里边嚼边说:“不对呀,早上市不是该卖得贵吗?他们家……”话到一半卡在喉咙里,转了话头:“妈耶!酸死我了!中看中闻不中吃,我算是相信他们家头回种这个了……老大你买时没尝吗?”

“尝过的,那盒随便尝。”方林此时也尝一颗,酸得直挤眼,“不对呀,怎么吃起来不一样?我当时尝的可甜了。他整箱卖五折,我尝过好吃就买了两大箱。怕吃不及坏掉,带了一箱来和你们分。”

众人沉默,无言以对。

到分草莓的时候,原本兴奋的几人都蔫了,谁也不想要。我看他们尝完一个比一个表情夸张,就好奇也吃了一颗。酸是真酸,可我竟然有几分……喜欢这个口味?

当我委婉地表达了对此种草莓的欣赏之意,方林似乎觉得失败的购物经历仍有挽回余地,即刻拍板,把一箱都搬进了我的诊疗室。我看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拒绝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把大部分草莓运回家,趁新鲜做成了酱。没有加太多糖,保持它酸系的口味。另外留一些鲜草莓在办公室的小型冰箱里,每天吃一点。

顾沅沅进门给我送预约单,正巧我洗了一小碗在吃。她看了好奇:“尹医师,你怎么还在吃这个呀?堪比‘满清十大酷刑’的酸倒牙草莓放了几天就甜了?”她说着取一颗放嘴里,方咀嚼一下,已经满脸写上不想吞咽。

我指了指桌上的小纸篓:“乖,实在受不了吐那儿。我正准备换垃圾袋呢。”

她如言吐出来,拿纸包好扔在篓里,惊奇地看着我又细细嚼了两颗咽下。

她略一思索,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我:“尹医师你这月来了吗?”

我知道她指的什么,看了看桌上日历,回想片刻:“还没。”

“那到日子了吗?”她又问。

“还没到……吧。”迷糊发言,“我不怎么记这个,反正也一直不准,时早时晚。”

“你上个月问我借卫生棉之后还来过没?”

“没呀。”我突然反应过来,“不错,上回问你借……那我还是在年前——也就是一月初的时候来的。这个月都到月末了还没来呀。已经两个月了,怎么迟这么多呢?”

顾沅沅想着展颜道:“突然爱吃酸的,例假推迟,尹医师,你恐怕怀孕了吧。”

我有点懵:“不能吧,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前几年宗哥和我想要孩子,去检查身体,医生说我体虚宫寒,不容易受孕。后来我们就顺其自然了。”

“说不定真有了呢?”顾沅沅好像已经证实猜想似的,语气高兴,“走走走,等下班,我陪你去妇幼保健院查查。”

她这么说,我也跃跃欲试,怕不准,没买验孕纸,下午直接去医院抽血化验的HCG。等待的两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想,若能和宗哥有个孩子,上天也太眷顾我了吧——竟不敢想得太满,怕失望。

我二十周岁那年和宗哥领的证,办了婚礼之后,宗婶——当然已经改口叫妈了——就有劝我们蜜月期努把力的意思。宗哥怕我年纪小对身体不好,我就说他怕东怕西,古代人那么早生呢也没事。我积极备孕,可是一直没动静。俩人去医院体检,结果宗哥当然身体好得很,我个病秧子就不怎么争气了。

宗崎实在周全,既劝慰我别失落,说一切自有最好的安排;又和爸妈迂回地提一提,要他们别心急。爸妈在意我的感受,在我面前说得少,可我明白他们想抱孙子的心。

可惜此事非意志能够转移,这几年都没什么动静,我真就息了争取的心。卧房里的事追求快活为主,至于有没有后续的惊喜,顺其自然。

所以当我拿到HCG阳性的化验单时,激动程度不亚于双色球中奖。在现场的顾沅沅后来讲述给同事听,用了“眉毛飞出鬓角”的形容,兴许描述得挺准确。

宗崎在外,两周以后回,我就先打电话告诉了爸妈,准确地说是直接告诉爸,并拜托他转告妈妈。原本就是怕妈反应激烈,先和更稳重、情绪不外显的那个人说,结果电话里爸的声音都发颤,搞得我不知如何是好。第二天周六,清早爸妈的车开到了家门口,我给他们开门时脸还没来得及洗。

爸有工作要忙,过完周末返回军区,妈留在家里照应我。我俩本来就有共同照顾宗哥那段时间的革命友谊在,生活步调相对一致。有妈做饭,我的伙食水平明显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吃得很开心。惶恐的是,妈不许我洗衣服,甚至连拖地、洗碗一类杂活都不准我插手。干晾在一旁,只能看着她忙活,我一动手就被瞪回去。

有福利也有规矩,电子产品尽量少用,连有线电视都停了。幸好我在山里住惯,本就不喜网上冲浪,乐得到家断网,身心自由。现在只剩一点急需解决,我的手稿堆了不少,还没键入电脑形成电子档,而此时离截稿日期已经不远。妈打字“一指禅”,不能代劳,还不许我长时间打字。她坚持向我口头承诺:“放那儿,放那儿,你宗哥回来让他熬夜打,他乐意着呢。” 宗哥好惨一儿子,尚未回来,已经被亲妈安排得明明白白。

上回和宗哥视频,他时间紧张,不多时要登机飞下一地点,我们就没得空告诉他。后来他落地修整,发消息报平安,我和他通信时想说来着,被妈妈拦住。她说:“我家小子听到这消息肯定激动过头,没准儿睡不着觉。航线长,安全第一,等他回来当面说吧。放心,他马上就要返程,消息不长腿,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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